小警察意外的挑了挑眉,这两人一个上午刚在GH集团大闹一场,另一个下午就把别人的车给砸了,怪不得是好姐妹呢。
饶有趣味的想着,小警察上前拍了拍夏初心的肩膀,哪曾想这一拍,竟然直接把人给拍昏过去了!
连忙叫了好几声夏初心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小警察心中警铃大响,立即拔高声音大喊:“不好!赶紧去医院!”
顾南飞一脸懵逼的看着女酒鬼被小警察抱上警车,还没等回过神来,自己竟然也被一个猛力给拽了上去,警车一路上呜哇呜哇的狂奔到医院,小警察一边将人从车里抱出来往急救门诊跑一边还不忘冲顾南飞大喊“你小子先别走啊,等会儿跟我回去做个笔录!”
一阵忙乱之后,夏初心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医生给出的诊断是急性肠胃炎。
不知为何,在得知病情已经稳定时,顾南飞又跟着松了一口气,松完这口气之后又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他瞎担心什么?
小警察和护士去办理住院,顾南飞站在病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陷入沉睡中的夏初心,心道这女人不发酒疯的时候长得还是挺顺眼的。
手机铃声接连响起了两三次,顾南飞犹豫着要不要接,万一是这个女酒鬼的家人着急找不到人 ,而且她现在这个样子也需要有人在医院照顾......
斟酌之下,顾南飞还是在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从夏初心的衣服口袋里翻出了手机,屏幕上果然备注着‘妈妈’二字。
滑动接听,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初心啊,你睡了吗?”
顾南飞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钟了。
“您好,您女儿突发急性肠胃炎,现在在医院里,您能立即赶过来一趟吗?”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躁声,电话被一个男人抢走,应该是夏初心的爸爸,声音大的震耳,“你说什么?她在哪个医院?郑启那孙子呢?”
顾南飞皱着眉把电话拿离耳朵,依旧能听清楚夏父的声音,好一会儿才重新放到耳边,道:“在北一院。”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争吵声后,之前那个温柔慈和的女声才再次响起,“你好,我女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南飞闻言眉心紧紧的皱起,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夏初心后才道:“具体我不清楚,好像是离婚了,请问你们现在能赶过来吗?或者她还有别的朋友是可以通知一下的?”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下来,半分钟后夏母才声音带着哽咽的开口,“小伙子,我们现在立即订最早的机票赶过去,麻烦你帮我看着她一晚上行吗?当然,你要是不方便,帮忙请个护工也成,费用我和他爸明天到了再给你,拜托你了......”
挂断电话之后,顾南飞倚着门框做头疼状,办好住院的小警察在得知他和夏初心父母已经通过电话并且答应留下来照顾病人之后,十分不仗义的以警局很忙为由离开了医院,留下他这个被砸爱车的受害人,在这里独自照顾砸他车的‘施暴者’。
真的就一点都不怕他突然怒火上头,把这个酒鬼的输液管给拔了吗?
顾南飞郁结难平。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顾南飞下楼买了早餐,还没走进病房就看到夏初心的病床前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五十多岁的样子,一个坐在旁边的病床上抱头沉默,一个握着夏初心的手默默抹泪。
顾南飞立即猜到二人的身份,大大方方的上前叫了一声叔叔阿姨。
夏母立即站起来,感激的上前握住顾南飞的手,“你就是把初心送到医院来的小伙子吧?真是谢谢你了,谢谢,谢谢......”
夏母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就连夏父也用一脸大恩感激不尽的表情看着他,愣是把顾南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把买回来的早点分了分让两位长辈先吃着,不够他再去买。
夏初心这个样子,夏父夏母哪里还有胃口吃饭,夏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口:“小伙子,昨天晚上听你说.......我女儿离婚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南飞抬头,看了一眼因为镇定剂的原因依旧沉睡着的夏初心,直言道:“昨天她喝醉了,把我的车错认成前夫的车,拿啤酒瓶子砸了,说了很多醉话,所以我就知道了一点。”
夏母一听连忙又起身给顾南飞道歉,直说车的损坏责任他们一定会承担云云,顾南飞笑了笑,并未推脱。
夏父垂头看着手里盛着豆花的纸碗,突然刷地一下站起来向外走去,吓得夏母赶紧冲上去拦住,“你又想去干什么?孩子的事情就不能让孩子自己处理吗?”
“这就是她处理的好事!”夏父红着眼睛怒吼,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会吵到别人后又强忍着压低:“当初我就说郑启那孙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让她结婚,她自己要死要活,不认老子和娘也要嫁!现在好了,离婚就算了还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都是你他妈给惯得!”
夏母原本还强忍着的情绪被夏父这么一吼也激发出来,“我惯得?那不是你女儿?出了事就怨到我头上,从小到大你惯的少了?”
夏父看夏母眼泪哗哗地往下掉,一把将人推开走出了病房,很快病房外就响起夏父对着电话破口大骂的声音,引得周围病房的人都好奇的出来围观,直到护士呵斥了一句‘吵什么吵这是医院’的话,声音才逐渐安静下来。
许是被门口的声音吵到,夏初心缓缓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
这是在哪?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就听到夏母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
“他爸——”
夏父气急攻心,犯了心脏病。
夏初心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再见到父亲会是在医院的ICU重症监护室里。
带着呼吸机的父亲似乎比印象里苍老了许多,那虚弱的模样就像是一道惊天的轰雷在她的脑海里骤然炸开。
心脏病......
郑启的爸爸就是因为心脏病死的......
“初心,你也别太担心了,你爸他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夏母哑着声音宽慰女儿,自己的眼睛却是肿的通红。
“妈。”夏初心开口低沉地叫了一声,夏母赶紧哎的一声应下。
“那个人呢?”
“你说谁?”
“叫...顾南飞的。”
“哦,小顾接电话去了,昨天要不是他,爸妈都不知道你一个人在北京发生了这么多事,等会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提到顾南飞,夏母的脸色便微微好了一些,余光看到顾南飞正拿着手机向这边赶过来,连忙道:“小顾,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车的事情等初心爸爸的病——”
“啪——”
巴掌声猛地打断了夏母的后话,不敢置信地看着冲上去的女儿大斥:“初心!你这是干什么?”
夏初心眼睛赤红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滑落,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谁给的权利不经过同意就擅自接我的电话?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离婚的事告诉他们?你是谁啊!”
夏初心冲着顾南飞歇斯底里的大吼,那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打得顾南飞心里原本还对她生出了的一点同情瞬间烟消云散。
“初心!”夏母赶紧冲过来护在顾南飞前面,怒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心脏病啊!他会死的!!”
夏初心指着ICU的病房门撕心咆哮。
“啪——”
这一巴掌,是夏母打的。打在夏初心的脸上。
“要不是你爸心情不好喝了点酒,非要让我给你打电话,小顾接了电话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家?一辈子都不告诉爸妈自己过得什么鬼日子?!”
夏母哑着声音怒吼,一双通红的眼睛泪水如决堤一般的掉落着。
护士听到动静赶紧出来喝止,夏初心捂着脸和夏母对视,走道里突然安静的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夏初心全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抑声痛哭起来。
她真的好怕。
她想回家。
顾南飞暴躁地抓了一下头发,满腹的火气剧烈翻涌,然而看着夏初心这个状态又发不出来,心中暗骂自己的一堆屁事还没处理完,在这演什么五好青年?在夏母的强烈要求下留下联系方式后,顾南飞顶着左脸无辜受害的巴掌印出了医院。
刚出医院大门,顾南飞就接到了助理小何的电话:“老大,你父亲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顾南飞嗯了一声,打开车门坐进去,“他这边的房子你也想办法挂出去卖了,卖的钱全部以他的名义全部捐给金铃铛,就当给他积阴福了。”
小何应了一声好,又说了两句工作上的事后就挂断了电话。顾南飞烦躁的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看了一眼医院大门后头疼的将脑袋搁在方向盘上。
他的父亲死了。
那个成就他整个童年都充满阴霾的男人终于死了,死在了他最爱的酒上。
早知道昨天就不该一时脑热过来收拾什么遗物,除了一屋子的空酒瓶子,还能指望那个该死的酒鬼会给他留下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吗?
感受着脸颊上还残留着的痛意,顾南飞忽地狠锤了一下方向盘,踩下油门飞出了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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