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夜预订的患者

　　A市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三月份的天气微冷，又下起了春雨，这一团乌云密布，让人看了就深觉阴郁。

　　已经是临近晚上的十二点，房间里的钟表声都显得十分刺耳，一个红木办公桌上摆放着的职位牌写着：首席心理专家 苏木

　　外面闪起一阵惊雷，苏木才猛然从趴着的桌子上醒来，也不知做了什么噩梦，心口像是被一记闷棍狠狠打中，连呼吸都略显沉重。

　　门口的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妇女，敲了敲半开着的房门，张姐用一贯粗鄙的声音说着：“苏医生，要下班了。”

　　苏木揉了揉稀松的双眼，懒懒的打了个哈切：“不了张姐，我还有一个病人。”

　　那钟表摆动的声音落在了苏木的耳朵里，张姐不知还说了什么，径自走了。

　　屋子里只开着一盏台灯。

　　苏木眼见着那钟表上还差五分钟就到了十二点，苏木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那份文件，上面的名字写着：陆简亭

　　“陆……简亭？”

　　外面的惊雷横空打闪，落地窗像是触电般闪过，屋内唯一一盏灯已经灭了。

　　“Shit！”

　　苏木暗骂，正准备站起来去门外拉闸，却看到门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站着一个身穿着斗篷的男人，身形略显消瘦，雨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全身，那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穿着黑色皮靴、皮裤，戴着黑色的皮手套，就连脸上也戴着口罩，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肌肤裸露在外面。

　　苏木见到过的心理患者多了，自闭症的也有不少，也有一两个约在晚上看诊，可这种悄无声息就爬到了医院五楼的人，实在是少见。

　　“苏医生，我是你的病人。”

　　陆简亭的声音有一种磁性的魅力，低沉而沙哑。

　　这在苏木看过的病人当中，声音是最好听的一个了。

　　“你是陆先生？”

　　“是我。”

　　苏木整理着那文件，心口竟有些发颤，总觉得不安宁。

　　“过来坐。”

　　苏木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根备用蜡烛，这样的阴雨天气，停电也是常有的事，苏木将那蜡烛点燃，放在了办公桌上，屋内才总算是有些温度和光亮。

　　房间内寂静的可以听到钟表摇摆的声音，她酷爱这种声音，所以办公室一共有五台钟表悬挂，还有一个，是专门用来提醒时间的闹钟。

　　陆简亭坐在了对面松软的沙发上，苏木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陆简亭的腰际，大雨冲刷着落地窗的玻璃，陆简亭的身上满是雨水，那腰上别着的是一把通体漆黑的手枪，水滴滴在地板上的声音也尤为凸显。

　　苏木问：“你腰间别着的是真枪？”

　　“真枪。”

　　苏木的笑容有些凝固，陆简亭的一只手将那枪放在了桌面上，语气不咸不淡：“苏医生，我请求你的催眠治疗。”

　　“催眠治疗？”

　　“是。”

　　苏木沉默片刻，问：“催眠治疗需要走程序，不是随便就可以……”

　　没等苏木说完，陆简亭便说道：“那是你的功夫还没到家。”

　　任谁听到有辱自己专业能力的话，总是不能忍，可陆简亭没有给苏木反驳的机会，他的语速不快，条理却清晰简洁：“自闭症，不爱说话，讨厌白天，有抑郁焦虑症，轻度人格分裂，创伤后应激障碍，我的时间不多，希望苏医生可以解决我的难题。”

　　苏木张大了嘴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她还是看到第一个心理疾病的病人可以这样有条不紊的将自己的病例流畅的说出来，甚至主动请求解决难题。

　　在苏木的眼里，陆简亭不像是一个病人，反而像是一个医生。

　　陆简亭的一双眼睛正如同一条毒蛇一样紧紧地盯着苏木：“苏医生，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看诊是按时间收费，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和心理疾病患者讲道理，总是行不通。

　　苏木深吸一口气，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怀表，当她坐在陆简亭的对面时，她才终于看清楚了那双眼睛，是一双深邃的眸中，那漆黑的瞳孔似乎能够倒映出黑风的漩涡，将看到这双眼睛的人不由自主的被吸进去。

　　怀表的声音每动一下，这周围的空气便凝聚一分，苏木的声音轻缓，而让人觉得颇为柔和：“放松自己的四肢，在心中随着我默念，一——”

　　“二——”

　　“三——”

　　四，五，六，七……

　　“想象你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那里天高海阔，身边的一切都和谐宁静。”

　　钟表的指针已经行到了十二点，陆简亭原本微微闭着的眼睛却在这一刻突然睁开，苏木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脑海被那双眼睛紧紧地吸引住，那双眼睛似乎会说话，然后手中的怀表应声落地，她看到周边是一片荒芜的山丘，然后听到耳畔边回旋着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跟着我默念，一——”

　　“二——”

　　“三——”

　　一个响指，苏木应声倒在了松软的沙发上，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苏木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屋内充斥着浓烟味儿，苏木的眼珠转动了两下，这才反应过来，紧忙跑到了办公桌前，可是那原本属于陆简亭的资料已经烧的一干二净，那桌子上，只留下一片烧过后的灰烬，窗外雷鸣闪过，苏木喃喃道：“他……叫什么来的？”

　　耳畔旁，如同幻听一般，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说着：宝藏就交给你了。

　　不管苏木如何深究，可这一晚的记忆就像是被人装进了匣子里，上了厚重的铜锁，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

　　当苏木一觉醒过来之后，一切又恢复如常，张姐还是第一个来上班的保洁人员，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手机铃响，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女人带着坏笑的俏皮声音，她说：你猜猜，谁要去你们医院做心理检查了？

　　“谁啊？”

　　苏木夹着手机，照常打开了电视，那上面最新播报的娱乐新闻写着：当红偶像左司慎已患有多年抑郁症，今早被发现在A市别墅自杀未果，被送往市中心医院，详细结果有待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