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五年。南唐,宸王府。
漫天飞舞的大雪似要将世间的一切都要掩埋一般,大雪染白了世间的一切,听雨阁中开的正盛的寒梅如同穿了棉衣一般黯淡的无一丝生气,如同院中站着的几人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林倾尘望着那一身喜袍的男子和身边同样一身嫁衣的女子,望着那样刺眼的颜色心像是被凌迟一般,她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她以为她的心不会再为他起任何波澜,对他她已心死,不想,亲眼看到眼前的一切,她的心依旧会痛会伤。
她嫁他两次,两次都非她所愿亦非他所愿,他想娶得一直都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子,他的心中从不曾有过她的一席之地,她明明知道的不是吗?他爱他的青梅竹马,爱她爱的那样不顾一切,她知道的不是吗?
可是曾经的他待她的温柔又算什么?为了掩人耳目,为了让皇兄和嫂嫂安心?他自欺欺人的骗过任何人,他爱她,她自欺欺人的认为他的心中有她,可笑吗?两次人生,她被人骗的那样彻底。
冰冷的目光迎上他那双猩红的凤眸,伸手将身旁的黑衣女子挡在身后,嘲讽的看着抵在心口处的那一把寒剑,耳边是谁的惊呼声响起,又是谁担忧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她看不到也听不见了,眼前唯有那清隽精致的容颜,她还是想要记住他,哪怕伤痕累累之后还想记住。她究竟是有多么的没出息,爱他爱到这样的卑微,这样的痴缠。
“林倾尘,你就那么想要从我身边逃开吗?”赫连景握着剑的手不停的颤抖,他真的好想这样一剑刺下去,那样就再也看不到她眼中的厌恶,再也看不到她眼中的冷然。
“是!”她毫不犹豫的回答他的问题,她想逃,逃离关于他的一切,那些仇恨、那些痛苦、那些……心动的曾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放不下,放不下他的那些好,放不下她的一颗心,这样活着真的好累,好累!
“赫连景,我对你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你已经娶到心爱的女子了,再也不会有人阻拦你们,如今的林倾尘只剩下一副躯壳而已,你还想要什么?”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他要利用的价值,她能给的都给了,不能给的也都给了,林家所有人的性命都赔上了还不够吗?他究竟还想要什么?
这些年了,她从来就没有看清过眼前的男子,林家为了南唐付出了那么多,不惜背上叛国的骂名,而他明明知道一切,明明清楚林家付出的一切,却为了他身边的女子亲手将整个林家推上断头台。
他颤抖着双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猩红的目光看着面容惨白的女子,心被狠狠的揪起,原来她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原来她依旧参不透他的心思,依旧不曾相信他的真心。
“赫连景,看在我成全你们的份上,看在你我夫妻的情分上,放过我吧!我真的累了,撑不下去了,给我休书,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她现在只想逃离,逃离这个深渊,逃离这些不死不休,犹如梦魇的一切。
“休想!本王不会给你,这一生本王都要将你困在这王府之中,让你为你曾经欠若离的一切赎罪,谁要带你走本王就杀了谁,这一生你都只能以宸王妃的名义活着,以一个谋逆之臣的罪名的身份活在本王的身边。”他感觉此时连呼吸都是这般疼痛,整个身子僵硬得不能移步不能动弹,幽深的双眸始终紧紧地望着她,他不会放她离开,不能放也不想放。
“是吗?那怕是要让宸王殿下失望了。”闻言,赫连景脸色一变,她淡淡一笑,在所有的惊乱声中,她身子一倾,瞬间鲜红染上了长剑。
“倾尘……”
赫连景瞪大着黑眸难以置信的看着鲜血染红的长剑,眼中满是慌乱。她是那样的害怕疼痛,哪怕是不小心碰到桌子都得叫个半天,为了逃离他,她竟如此的不顾一切,眼都不曾眨过一下,就那样撞上了剑尖,她就那样的恨他吗?宁愿选择用死去逃离。直到她用力拔出利剑身子缓缓下坠,他才大吼出声:“尘儿……”
疼,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她笑望着手握长剑的男子,看着他眼中的慌乱缓缓合上了双眼,恍然间方才的那一瞬似乎是回到了两年前她为他挡剑的那一刻,那时他的眼中也是这般的慌乱,那时候他们之间没有鲜血没有仇恨,只有一个少女对心上人的爱。
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她知道嫂嫂会帮着美人离开的,这里再也不会有她牵挂的,接下来不论他要走怎样的路,都有人陪着他走下去,她再也不要牵挂着这个人了,再也不要爱他了,就这样吧!她死了就不会再记着赫连景,再也不会这样的痛不欲生受这样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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