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鬼迷心窍

　　陆鹏飞的教养，让他一向不会轻易对人做出评价。

　　更不要说随意评价好友的前女友了。

　　不过于思翰的状态，让他难得评价了一次。

　　好在于思翰并没生气，相反还一笑，恢复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真是难得，陆鹏飞都能开金口抨击一个女人了，可见这女人是得有多不堪。”

　　“我没有觉得她不堪，我只是觉得她可能不值得，或者你们就是无缘，无缘，就该放下。”

　　“别跟我谈放下不放下，至少现在你没有资格谈，等你跟伍月分手那天再跟我谈放下的话题吧。”

　　“……”

　　陆鹏飞一愣。

　　于思翰简单一句话，让这场谈话画风突变。

　　陆鹏飞不再劝他，只说，“我不会跟伍月分手的。”

　　“你紧张什么？我不就举个例子吗？”

　　于思翰说着站起身，“走了，我醉氧要醉死了，急需回家补眠。”

　　陆鹏飞跟上于思翰，又说，“我不会跟伍月分手，以后你不要举这样不恰当的例子。”

　　“举个例子而已，你认真什么？再说她不是还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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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陆鹏飞将于思翰送到他租住的公寓楼下。

　　地处城市相对落后的老旧城区，一栋很普通的居民楼。

　　于思翰离家以后，在这里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公寓。

　　车子停下，陆鹏飞唤醒在副驾驶位上打盹的于思翰。

　　“嗯？到了？”

　　于思翰醒了，看看车窗外，伸手准备开车门，“走了。”

　　“思翰，要不你搬到我那里去吧，离公司也近。”

　　于思翰停下动作，看看陆鹏飞，“算了吧，这里挺好，适合我。”

　　他的话让陆鹏飞蹙起眉头。

　　本来不想说什么，此刻倒是忍不住开口，“思翰……”

　　“又怎么了？”于思翰放开手，回头看陆鹏飞，“你有话不能一次说完？”

　　“……”

　　陆鹏飞蹙着眉头看于思翰，犹豫一下，到底开口。

　　“思翰，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可是……我们的出身毕竟摆在那儿，虽然算不上多高贵，但总是有一份责任的，我是觉得，你迟早有一天，总是要回家的……”

　　陆鹏飞边说边观察于思翰。

　　果然，于思翰瞬间变脸。

　　“思翰。”陆鹏飞知道他的心结，不由叹气，“其实伯父伯母对你真的是寄予……”

　　于思翰脸色更僵，直接打断陆鹏飞的话，“陆鹏飞，你少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妈跟你爸性质上根本完全不同好吗，我警告你，以后你少对我说这话，否则朋友都没得做！”

　　说完，于思翰下车，用力摔上车门，转身扬长而去。

　　“……”

　　陆鹏飞默默看着于思翰下车走远。

　　愤然离去的于思翰，背影看上去瘦削、落寞、孤绝，让陆鹏飞心里忍不住叹息。

　　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出，陆鹏飞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中学时代，于思翰就已经是神级的存在。

　　在肖家和陆家为了谁的儿子比较优秀暗自较劲的时候，于思翰已经在国际上拿奖了。

　　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人，上大学以后，因为一个普通女孩，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恋爱，最终变成这样？

　　陆鹏飞握紧方向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本以为最聪慧，就应该最通透，结果不然。

　　放到于思翰身上，他反倒成了最看不开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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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思翰赌气上楼，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听上去异常用力。

　　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他第一时间从冰箱里翻出一罐啤酒，打开，咕嘟嘟喝下半罐。

　　随后他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长出一口气，表情抑郁。

　　这是一间最普通的一室一厅住宅。

　　房间里设施都有些陈旧，不过并没有脏乱差。

　　他的行李极少，平常也很少置办东西，因而房间看上去空荡荡的，倒是难得的整洁。

　　对他而言，这房子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一年中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外游荡。

　　空气中隐含着潮湿发霉的味道，一如他的人生。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于思翰情绪渐渐平复。

　　他很清楚陆鹏飞是好心，只是，他并不想要这样的关心。

　　于思翰仰头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将易拉罐捏扁，扔到茶几旁边的废纸篓里。

　　随即他站起身，走进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回来以后，他一直低原反应，昏昏欲睡，此刻却睡不着了。

　　脑中纷纷乱乱，都是从前旧事。

　　那个人，那张脸，不断在脑中闪过。

　　曾经的甜蜜、惊喜、承诺、幸福，几年的感情，抵不过母亲一出手。

　　还记得那人忽然失踪，他苦苦寻找，终于找到母亲那里。

　　母亲毫不犹豫承认自己做的事，那样理直气壮，高高在上。

　　“于思翰，你醒醒吧！”

　　母亲的话言犹在耳，“你也不看看那女人的出身，她算个什么东西，哪里配的上你！”

　　“我爱她跟她的出身没有半点关系！她配不配得上我，是我说了算！”

　　从小“听话懂事”的他，第一次在母亲面前暴露本性。

　　在那之前，为了让母亲接受她，他一直努力上进、刻意哄母亲高兴。

　　“于思翰，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或许是因为他的反抗，母亲大发雷霆，拿起一张纸丢向他，“看看吧，一百万，她就把你卖了！你的爱情，你的孩子，只值一百万！”

　　纸张丢在脸上，他抓下来，展开看去，是一份人流手术病历。

　　患者姓名是……

　　于思翰猛然捏紧拳，强迫自己不再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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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回到酒店，简单收拾好东西。

　　她一个常驻酒店没有家的人，本就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

　　准备了十年，行动起来自然迅速。

　　看看时间还充裕，她到底还是选择去看歌剧，一个人。

　　没找肖汉生，实在是对多年前唯一一次跟他看歌剧的经历记忆犹新。

　　安娜觉得，与其让肖汉生坐在身边呼呼大睡，还不如空着旁边的座位，至少不让自己分心。

　　虽然她也知道，这一次肖汉生绝对不可能睡着，哪怕挺也会挺下来。

　　但还是算了吧。

　　台上，经典歌剧《蝴蝶夫人》在徐徐拉开帷幕。

　　台下，安娜满脑子想的却是这十年以来的种种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