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冲着钰儿摆摆手,钰儿蹑手蹑脚的走向卢云,后脚跟立起用脚尖走路,两只手张开两只小胳膊抬起就跟一只张开翅膀的小鸡一样,因为是踮着脚尖走路所以小脑袋随着落地的脚尖有规律的一点一点,脖子缩着脑袋向前探着,腰弓着屁股撅着。笑的一张脸都皱到了一块儿,最入眼睛的就是那一口小白牙。
本来就因为见到儿子心花怒放的卢云就笑成了一朵花,现在被儿子的滑稽表演给逗得差一点就笑喷,赶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用眼睛看了看秦岭,又笑着眨着眼睛向儿子摇了摇头,示意秦岭没有受到影响,儿子龇着牙冲着卢云点点头。
快到炕边的时候,钰儿一下子窜上了炕,抱住了卢云。卢云都没有看清楚钰儿是怎么上来的,就被抱住了。
卢云的愣神间,已经被钰儿冲上来的惯性重新压回到被子里,脑袋也重新重重的摔回枕头上,卢云都感到自己要得轻微脑震荡了,脑袋被摔的“嗡嗡”响。等到恢复正常,抬眼看着跪在自己身边的儿子,钰儿两只小手紧紧地抱着卢云的脖子,脑袋在卢云的脖子和脸上拱来拱去,卢云用手抚摸着儿子的头,一下又一下,脸上带着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被填的满满的。
娘俩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就那样一个好像不知怎么样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对方,另一个好像告诉对方“我知道,你的心里话妈妈知道。”
过来好一会,钰儿把头从卢云的脸上移开,抬眼看着卢云,眼睛湿漉漉的,眼眶红红的,小脸通红通红的,嘴撇了又撇,想哭但没有哭,片刻又死死地抱住卢云的头,用沾满泪水的小脸蛋紧紧地贴在卢云的脸上,低低地呢喃:“娘亲,娘亲,钰儿不孝不能代替娘亲,钰儿无能只能看着娘亲受罪,钰儿愿替娘亲去承受”。
卢云听到钰儿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惊醒,她双手捧起儿子的头,面无边表情的看着儿子的眼睛,久久说不出一句话。这双眼睛与二十一世纪的那双眼睛是有区别的,卢云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双眼睛里面时不时闪着狡黠,是一双带有灵气的活泼而且健康的眸子。二十一世纪的那双眼睛时常带给人的感觉是疲惫,那也是自己的错误,是自己把病遗传给了儿子,是自己造成的错却让儿子去承担,当她知道儿子的病是因为自己的时候她的心都死了,她选择了躲避亲人,选择了离婚,选择了自己承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那种痛她卢云不会去再次尝试,哪怕她卢云再痛苦都自己忍受绝不让儿子尝试,她是个母亲,保护儿子是她的天性。她现在的儿子如此健康可爱是上天对她的怜悯,她怎么能让儿子有这种想法,她卢云已经对不起二十一世纪的儿子了怎么会再一次对不起这个时代的钰儿。
想到这儿,卢云突然轻轻地笑了,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娘亲现在最大的心愿是起床去方便,你得帮娘亲,是行动不是心动和嘴动,明白?嗯?”说完撇着嘴向着儿子眨巴眨巴大眼睛。
钰儿先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扭身跳下炕,两大步窜了出去。
不论是这个时代还是二十一世纪,只要卢云愿意,她都会在你思想陷入低谷或困惑或是走投无路的绝境的时刻,找出一个你感兴趣的事情或者话题很巧妙的引导你的思维转换。窥视人的心里是卢云的拿手菜。不要认为“窥视”这是贬义词,确切的说是一个好的心理医生必不可少的能力。也是一个好老师能及时了解学生的必要条件。卢云是个好老师,她知道怎么样把一个陷入心理困惑的学生拉出来,卢云更是一个好母亲,她懂得怎么样左右儿子的思想,朝着对儿子最有利的方向发展。卢云要的就是儿子无忧无虑,而不是小小年纪心事重重,心里面老揣着事情活的太累。
看着儿子奔出去的背影,卢云满足的笑了笑。这么关心老妈的儿子就让她卢云捡到了,真是老天有眼呀!又歪头看了看秦岭,睡得要比刚才沉。“身上没有一点盖得东西会感冒”。卢云拽下盖在自己身上最外面的那张被子就要下炕。
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虽然声音听的出是有意放轻的,但卢云还是听得非常清楚至少两个大,卢云手里的动作没停把被子盖到秦岭身上,又看向门口。
果然门口先走进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虽然穿着普通的庄稼人的衣服但是特别的精神,脸上带着笑,让人愿意接近。紧跟着走进屋的是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上嵌着一双像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两个人来到卢云面前,恭敬的弯腰鞠躬,笑道:“夫人好”,“夫人好”,卢云也笑着点点头。
这时钰儿放轻脚步走到卢云面前,扬起笑脸对着卢云说:“娘亲,她们是来照顾娘亲的,”。“夫人,老奴先服侍您穿好衣服,让菊儿替您穿鞋,您身子刚好,还虚着呢,夫人把手给老奴”卢云在妇人的搀扶下,下了炕,两只脚其实有些发软。
钰儿看到他娘就像木偶一样任由别人往身上套衣服,套鞋子,而他娘的脑袋跟着别人的动作来来回回的扭动着眼睛也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一副完全茫然的样子,钰儿也被他娘的现状搞的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只是在卢云的炕边转圈,又看到他娘走路都不知道迈哪一条腿,过门坎时就是那个中年妇人给抱过去的。
钰儿都傻了,本来是找两个下人来伺候他娘的,结果他娘紧张的连走路先迈哪一条腿都不知道了,把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卢云左右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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