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家

　　飞机在云层中飞行，顾纯熙盖着一条毯子，推开遮光板，看着机翼两边翻滚的白云，心情跟着跌宕起伏。她不喜欢坐飞机，因为每次坐在飞机上，都能想起五岁时被父母送到英国时的恐慌。

　　她只比凯夕早出生五分钟，但是性格长相完全不同，凯夕从小古灵精怪，招人喜爱，但是她安静许多，话也比较少。

　　五岁的时候开始学习小提琴以后，整日泡在琴房里，见客人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

　　亲戚和客人来拜访的时候都会夸凯夕活泼可爱又懂礼貌，到了他，就是一句漂亮。

　　爸爸妈妈一直对她很好，可是知道五岁那年，爸爸妈妈大吵了一架，吵架的结果就是她被送到了英国，几年才回一次家。

　　她没哭过没闹过，只是有些茫然，为什么凯夕可以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她就要离开爸爸妈妈呢？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是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些问题早就不重要了，因为她早已习惯独自在外。

　　“小姐，您的水。”空姐把水杯递到顾纯熙面前，这张毯子也是她送的，因为她很难得看到这么标志的东方美人。不只是长相，就连她身上都透漏着一种安静的气质，像是传说中华夏的“江南水乡”，又像是早春时分的蒙蒙细雨。

　　“谢谢。”顾纯熙接过水，对空姐回以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喝了一口水，目光又落回到窗外。仔细想想，她已经五年没有回京城了，听说国内近几年发展很快，也不知道也变成什么样了。

　　顾纯熙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是就算没有凯夕的求救，她也打算回去。她已经二十岁马上就要二十一岁了，而她的未来，不打算一直留在维也纳。

　　不管出于任何原因，她都想回国，凯夕的请求只不过是把她的计划提前了而已。

　　......

　　十二点整，飞机抵达机场，顾纯熙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给谢知非发了条信息“已到，勿念。”

　　顾凯夕大概被关在家里出不来，这次回来没提前告知父母，顾纯熙也没指望有人来接她。

　　踏上京城土地的那一刹那，顾纯熙才惊觉自己其实年纪不大。为什么没和父母商量呢？因为害怕听到拒绝 ，反正她已经回来了，是惊喜还是惊吓都无所谓了。

　　京城的冬天很冷，但是和更往北的省份相比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仍然是零下的温度，需要穿厚厚的衣服。

　　顾纯熙很容易地在机场附近达到了出租车，司机帮忙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里。车里开了暖风，几乎瞬间驱散了寒冷。

　　“小姐从南方过来的？这天可没有向您穿的这么多的。”司机笑着问，通常只有第一次来京城的南方人怕冷才会穿这么多。

　　顾纯熙摇了摇头，时隔五年，再听见这样的京腔竟然有一种浓厚的回忆感，但是还是十分熟悉，她她笑了笑：“不是，我是京城人，就是比较怕冷。”

　　“小姐长得像南方人。”司机又应了一句，提起车速，不再说话。

　　顾纯熙坐在后排没有出声，她的长相大概是随了妈妈，妈妈是南方人，长得很秀气。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她真的太久没回来了，小时候没机会熟悉京城，明明是京城人，但是却完全不熟悉。

　　忽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迎面开过，顾纯熙挑了挑眉，没想到才上路几分钟就遇到了豪车，京城果然有钱人多。

　　只是，迈巴赫里的人一闪而过的脸让顾纯熙惊住了，是他？应该没有看错吧，是他！两年前在餐厅门口遇到的那个人，他竟然在京城？

　　顾纯熙心脏跳动得有些快，她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居然这么好，时隔两年又隔着车窗，她竟然能把人认出来。

　　“呦，迈巴赫呀，还是烟城的车呢！”前排传来司机的赞叹声。

　　顾纯熙回过神，烟城，他不是京城人？

　　她低垂下明丽的眸子，就算早知道他是哪里人又有什么用呢？和她也没有关系。

　　可是那张车牌号好像印在她脑子里了，怎么也冲刷不掉。人生第一次，顾纯熙觉得她的记性除了记乐谱之外还有其他用处。

　　京城的路况很堵，反正是顾纯熙近五年来遭遇堵车次数最多的一次，到了南山别墅区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

　　顾纯熙递给司机三百块，没要找零。

　　司机帮顾纯熙把行李取下来，高兴地离开。心想着京城有钱人就是多，随随便便就不用找了。顾纯熙也不在意，国外有给小费的习惯，而且这位师傅回城也不一定能载到客人，多给一些就当辛苦费了。

　　顾纯熙从口袋里找出钥匙，即使这些年很少回家，但是钥匙她一直都保存得很好。开门，就对上了保姆疑惑地脸。

　　沉默了几秒，顾纯熙率先笑出来：“王妈，我是纯熙，顾纯熙。”

　　中年胖胖的保姆又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大小姐，快进来，外面冷。哎呀，几年没回来我都认不出来了，大小姐更漂亮了。”

　　王妈接过行李箱，把顾纯熙迎进了屋，最絮絮叨叨地说着：“先生和太太都去公司了，二小姐闹了好几天脾气，一直没下楼，我这就给先生太太打电话。”她已经记不太清顾纯熙的样子，但是记得她标志性的泪痣。

　　“不用了王妈，我等爸妈下班就行。”顾纯熙笑着说，“我还没吃午餐，你让厨房帮我准备一下把，我上楼看看凯夕。”

　　“好嘞，我一会儿上前去叫你。”王妈说。

　　顾纯熙脱掉外套上了楼，按照记忆敲响了顾凯夕的门：“凯夕，你在里面吗？我回来了。”

　　门“吱嘎”打开一个小缝儿，顾纯熙被迅速拉了进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干什么？神神秘秘的。”

　　“姐，你终于回来了，你一定要救我！”顾凯夕把顾纯熙拉到床上，“你都不知道爸妈有多丧心病狂，他们太固执了。”

　　“我只能帮你劝劝，要是没办法，你就跑吧。”顾纯熙思忖着说。

　　跑？这种话怎么也不像是她这个乖乖女姐姐说出来的话。

　　“姐，我发现我今天才认识你。”顾凯夕说，“你就不怕我跑了爸妈拿你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