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七章：正月十一上午，不欢而散

　　“大姐，你说得真准，今天真的是王佥事当值，我把那封住交给他了，还跟他提了你的名字……”中午时分，小樊儿回到了客栈，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对苏夏说道，“王佥事已经来了，现在就在院子里等着……大姐，我真服了你了，一提你的名字，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就找上门来了！”

　　“别废话了，你这个臭丫头……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苏夏说完，在小樊儿的脸上拧了一下，便起身向院子里走去。

　　“王佥事，近来可好？”苏夏看了看正在院子里，端详着马棚里的那两匹骏马王世德，躬身施礼说道，“咱们又见面了。”

　　“有劳苏女侠了，一听到这丫头提到你的名字，我一下子想起了一些东西，我感觉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所以便赶紧过来了，女侠现在有什么打算？”王世德问道。

　　“唉……”苏夏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院子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到屋里说。”

　　王世德，今天三十一岁，面目白静，留着短须，身材不高，更谈不上魁梧，他是在十七岁那年因世袭而进入锦衣卫的，在他的眼中，与自己年岁相仿，刚刚消清了阉党的崇祯皇帝，简直就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正因为如此，苏夏一直都依赖着王世德的关系才走完了之前的十六次任务。

　　“丫头，给王佥事倒杯茶……”还没等苏夏把话说完，乖七的小樊早已经把茶水端了上来。

　　“王佥事，请用茶。”小樊儿说道。

　　“你这丫头，这么快就跟苏女侠混熟了？”王世德看了看小樊儿，笑着说道。

　　“我每次来北京，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她，怎么会不熟呢。”苏夏说完，便俯下身子，轻轻地说道，“既然王佥事来了，那我就长话短说，在临开始之前，咱们商量过，救陛下，送之南都，重塑大明江山。”

　　“女侠，你可能不知道……陛下早就有南迁之意，只是，今天的廷议刚刚否决了左中允李明睿的南迁之议，理由便是如果陛下弃北都而南下，将北方的大片疆土拱手让与流寇，势必动摇江山社稷。”王世德停顿了一下之后，才说道。

　　“我要是没记错，阻止南迁嚷嚷得最凶的光时亨，其实也只是个兵科给事中，和李明睿一样职位不高，难道整个朝廷就他们两个人在打嘴仗吗？”苏夏不解地问道。

　　“苏女侠，你说得不错，这次廷议，还真就是他们俩个在打嘴仗，你可知为何？”王世德问道，见苏夏摇头，便继续说道，“那李明睿，其实是在为陛下代言，陛下南迁之意，实为圣驾南巡，而首辅带着一班朝臣留守北京，而光时亨，正是替内阁首辅陈演出头说话罢了，看似两个人在针锋相对，实则是内阁与陛下之间的冲突……吵到最后，光时亨甚至嚷起了不杀李明睿不足以平民愤之类的话来……”

　　“南迁计划就这么泡汤了？”苏夏吃惊地问道。

　　“对，泡汤了，不光陛下没法走，太子也不能去南都监国……这些人，总是用未来名声来绑架陛下，可是实际上想的呢？还不是顾及自己在北京置下的房产家业没法带走，这群尸位素餐之辈，几时真正的顾及过大明的天下，在他们眼里，改朝换代只是换皇帝罢，要治理天下，还得靠他们，一群死猪狗……”说到这里，情绪激动的王世德忍不住骂了起来。

　　“王佥事，我有个想法……”苏夏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问道，“在说出来之前，我只想问一下，你赞成陛下南迁吗？”

　　“眼下形势危急，南迁是一条避难之策，但是我担心的是，南迁之后的事情，如果陛下南迁，而这群死猪狗都临战降了流寇……届时，我可往，寇亦可往，流寇直奔江南而去，又如何是应对？”王世德说道。“江南虽然有一套朝廷的班子，但是毕竟薄弱，而且都是些不得志的官员，能够扛得起来吗？”

　　“原来王佥事担心的是这个，我只想问你两个问题，如果北京被攻破，你认为陛下将何去何从？”苏夏说道。

　　“以陛下的脾气，恐怕唯有殉国一条路可走了。”王世德应道。

　　“那……王佥事，如果你有机会，你会救陛下突围吗？”苏夏问道。

　　“会。”王世德简单明了地答道。

　　“城破之日，臣子救陛下突围，这样陛下就不用担上那群死猪狗所说的恶名了，既然他们不想南下，咱们便救陛下突围，如何？”

　　“这太过冒险了，万一圣驾遇险怎么办？万一北京守住了呢？要知道，京师周围还有众多的驻军……”

　　“放心吧，王佥事，北京守不住的，你在北京为官多年，又亲身经历了去年的这场大疫，有多少守城的军兵，你心里没个准数吗？”

　　见王世德没有说道，苏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一句话你可能不愿意接受，京师粮饷或许从不拖欠，但是京师之外呢？那些驻军可愿意为朝廷而战？现在南方都知道京师大疫，到时候勤王之师……你就别指望了！”

　　看着王世德离开的背影，苏夏呆呆地站在门口儿，的心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大姐，刚才我没在你们身边儿，我听到你和王佥事好像是吵起来了……”小樊儿悄悄地走到苏夏的身边，说道，“你们没谈拢是吗？”

　　苏夏叹了一口气，“我本以为他会立刻同意我的计划，并且尽全力的支持，怎么会变成这样儿呢？上一次他还总是念叨着‘要是先帝在就好了，要是当初陛下能够南迁就好了’，可是现在真的要救陛下南迁了，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呢？”

　　“那……那，我帮你做些什么吗？”小樊儿小心地问道。

　　“嗯，丫头，你知道有什么好一些的的藏身之处吗？”苏夏转过头，看着小樊问道，“就是能供很多人藏很长时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