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婆婆来了

　　林子建是她的丈夫，她非常不愿意用“小人得志”来形容此刻的他，可是，除了这个词，她再想不到别的。

　　大学毕业以后，她背着远在南京的父母和林子建闪婚。他们也算是贫贱夫妻了，可过得再苦再累，她都没有抱怨过，那时候，爱情是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她一直沉浸其中，对林子建的各种变化视而不见。直到今天，他把她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她才清醒地意识到，林子建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对着她笑的傻小子了。

　　看到金雪流泪，林子建皱眉，不耐烦地说:“哭什么哭？神经病啊？还不赶紧给我找衬衫去？”

　　刚才李敏说的话在耳边响起，金雪压下汹涌的怒火，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林子建升职了，一时骄傲自满，说点儿过头的话其实也可以理解吧，她不想和林子建吵架。现在他还在得意，估计什么也听不进去，不如以后再找机会和他谈吧。这么多年的感情，她不想轻易就否定林子建的人品。

　　金雪找了一件衬衫递到林子建手里，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拿起公文包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他刚走没多久，金雪就看到沙发上林子建的手机。

　　金雪低声嘟囔了一句:“唉，总是这么丢散落四！”

　　想着反正今天早上已经跟主任请过假了，吃了点儿药身体也不那么难受了，不如把手机给林子建送过去。

　　金雪舍不得打车，倒了两趟公交车才到了林子建的公司。

　　她坐电梯到六楼的销售部，一个高挑的漂亮女孩拦住了她。

　　“请问您是哪位？要找谁？”

　　“我是林子建的爱人，找他有点儿事！”

　　“您好，我是林主管的秘书，他现在……恐怕不太方便见您，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金雪有点儿恼火，不太方便，又是不太方便！开会就说开会，见客户就说见客户，一定要这么藏着掖着干什么，搞得林子建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金雪正想追问林子建在忙什么，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里传来林子建和一个女人说笑的声音。

　　秘书小姐脸色变了变，想打发金雪走，金雪却一把拨开她的手臂，快步朝那间办公室走去。

　　“您不能进去，林主管现在很忙！”

　　“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门口挂着一个小牌子，写着“销售部主管办公室”。

　　没错！就是这里！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林主管，平时看您挺严肃挺正经的，没想到也会讲这种荤段子！这些段子，您跟您老婆讲过吗？”

　　林子建冷哼一声说:“我只对像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讲，我老婆可不是，她不过就是个黄脸婆，我半点儿都提不起兴趣来！”

　　金雪忍无可忍，猛地推开门，眼前的画面让她忍不住一惊。

　　一个穿着灰色职业装的长发女孩坐在办公桌上，林子建就站在她旁边，脸上的笑有点儿猥琐。

　　听到动静，他和那个女孩同时转过头朝这边看过来。

　　秘书慌乱地开口:“林……林主管……您爱人……一定要见您，我拦不住！”

　　说完，她赶紧朝那个长发女孩使了个眼色。

　　长发女孩这才从办公桌上下来，低着头，远远绕过金雪，灰溜溜地离开了。

　　林子建轻咳几声，若无其事地坐到转椅上。

　　“你来干什么？”

　　他的话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还带着嫌恶。

　　金雪深呼吸了几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儿。

　　“刚才那个女孩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既然看见了，既然怀疑了，她就必须要问个明白。她可以委屈一点，但绝不能被欺骗和隐瞒。

　　林子建耸耸肩:“我新招来的业务代表，怎么了？”

　　金雪的声音有点儿发颤，双手也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就这么简单？”

　　林子建把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掀开，眉峰轻挑:“销售这个行业你不懂，有时候说话做事不能太当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对客户可以这样，可她明明不是！”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不要影响我工作！一堆事要忙呢，我没空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要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那就等我晚上回去以后再说。”

　　“子建……”

　　“你还要怎么样？快走快走！”

　　看到林子建好像真的在忙了，金雪压下所有的情绪，把手机扔在他的办公桌上，转身离开。

　　林子建和那个女孩其实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说话有失分寸而已。再说了，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呢？说她金雪是黄脸婆，虽然刺耳了一些，不过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事实，这几年她过得太粗糙了，这是她的错。

　　她拼命地想要说服自己，虽然费点劲，可她还是成功了。至于她无意中发现林子建的手机设了密码这事，她也不打算再追问了。毕竟他现在当了主管，手机里可能有一些重要文件需要保密。

　　即使她努力微笑，即使她一再地提醒自己一切都还好，可她还是不小心坐错了公交车，直到车开到西郊的终点站她才发现。

　　因为等公交的时间有点儿长，天气又冷，她感冒的症状又加重了，一咳嗽就停不下来，难受得很。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她一眼就看到婆婆孙如珍坐在沙发上，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遥控器。

　　金雪勉强笑笑:“妈，您怎么来了？”

　　孙如珍斜了金雪一眼，按下遥控器按键的动作有点儿重。

　　“怎么？我儿子的家我不能来？还要事先向你请示，经过你的同意？”

　　婆婆说话一向盛气凌人，金雪早就习惯了，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去厨房拿了热水壶，帮婆婆续上水杯里的水，耐着性子解释:“妈，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您以前都是周末才过来，今天是周四，所以就随便问问！您看电视吧，我有点儿不舒服，回卧室躺一会儿，就不陪您了！”

　　面对婆婆，她的原则一向是能躲则躲，不然能被她唠叨死。

　　“怎么今天没去上班啊？”

　　“妈，我感冒了，请了一天假！”

　　“你这个工作挣得不多，又清闲，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搞不好哪天领导不高兴了就把你开了。子建虽然升职了也加薪了，可你也不能光指望他养家啊。他每天那么忙那么累，你不体谅他也就算了，千万别给他增加负担！”

　　“我没有不体谅他，从朵米生下来就是我一个人管，家里的家务也全是我做……”

　　孙如珍冷哼一声，打断了金雪:“我是你的长辈，说什么都是为你们好。你有没有教养？还顶嘴！”

　　金雪有点儿窝火:“妈，您别动不动把没有教养挂在嘴上，我尊重您，您也得尊重我！”

　　孙如珍“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气冲冲地指着金雪:“你还来劲了是不是？居然这么跟我说话！”

　　金雪很敷衍地道了个歉，转身进了卧室。

　　婆婆这次倒是没有追进来继续唠叨她，她中午做好饭喊婆婆来吃她也没有再说什么。本来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谁知道，晚上林子建一进门，婆婆就当着她的面告状。

　　林子建瞪了金雪一眼:“金雪，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妈刚来你就惹她生气！我看你真是好日子不知道该怎么好好过，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