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灰意冷

　　市第一医院急救室外，林宛白焦急地来回踱步。

　　见医生护士一会儿进一会儿出，她的心更加紧张起来。此时，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人可以依靠，害怕侵袭着她身上的每一颗细胞。

　　瞥见身旁那几张丑恶嘴脸，她恨，恨自己的冲动，恨自己不该在有心脏病的母亲面前跟那些人撕破脸皮吵。

　　一会儿，陈江南赶到医院，但被陈国栋拉住了：“别过去再惹麻烦！”

　　陈江南不忍，还是靠近了林宛白，将她揽进怀里安抚：“没事，放心吧，会抢救好的！”

　　林宛白被一时的温暖迷失了心智，她缓缓抬头，看向那个给他依靠的男人，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

　　黄珊珊气愤地跺脚。陈国栋刘玉兰叹气。

　　突然，一阵手机铃响，陈江南接起了电话。

　　“是，是，好，我马上过去！”只见他先前凝重的面色转而被欣喜替代。

　　挂断电话后，陈江南说道：“宛宛，下周二有场考核，我现在要赶回行里提交资料。”

　　林宛白皱眉道：“什么考核比我妈还重要吗？”

　　“晋升的。过了的话以后就是副行长了。”陈江南难掩心底的那份喜悦。

　　“陈江南，究竟是你的职位重要还是我妈的命重要？”林宛白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对不起，宛宛，我走了！”陈江南没回答她，径直离开。

　　“江南，等等我！”黄珊珊追了上去。

　　看着陈江南和黄珊珊二人走远的背影，林宛白的眼泪刷地一下冲了出来，此刻只听见她心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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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爱珍终于还是没能被抢救过来。

　　林宛白蜷缩在墙角，哭得撕心裂肺。直到幼儿园老师打电话来，她才清醒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让她爷爷奶奶去接。”

　　林宛白挂断电话后，立刻冲到陈国栋和刘玉兰的面前：“爸，妈，你们能不能去接一一放学？”

　　“哦。”

　　“对了，我妈去世的事暂时先别告诉她，我怕她会难过晚上一个人睡会害怕。还有，这些天要麻烦你们照顾下她，她有问就说我有事回老家了。”林宛白虚弱地说道。

　　“哦。”刘玉兰再应了声，然后拉着陈国栋一脸嫌恶地离开。

　　一个小时后，林宛白大嫂吴丽萍带着儿子林子非赶到医院。

　　“怎么回事？为什么妈会突然就走了？”吴丽萍问道。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林宛白将事情说给吴丽萍听，然后抱头痛哭，手里还紧紧地捏着那张手术费用和后事料理费用清单。

　　此时，护士过来提醒交费。

　　林宛白终于收回眼泪，坐直身子。看着那六万多元的高额费用，她只感觉脑袋一片嗡嗡炸响。由于早前她将所有积蓄都给了林宛新还债，此刻别说六万元了，就是一万她都拿不出来。

　　吴丽萍看了一眼，提醒道：“宛宛，这笔钱你该找江南要，别忘了你们现在还没离婚呢，他是女婿有义务承担。”

　　林宛白清醒过来，匆忙给陈江南拨了过去，然而手机里传来的却是一阵忙音，打给陈国栋和刘玉兰也全都一样。

　　一连拨了十几个，依然如此。

　　林宛白苦笑。

　　公婆的冷漠，丈夫的背叛与绝情，母亲的突然离世，三重打击终于让她心灰意冷。

　　她长吐了口气，拿起手机给陈江南发了信息过去：我答应离婚，但我需要钱！

　　然而等了半天却没动静。

　　护士再次过来提醒。

　　林宛白快速翻了一圈手机通讯录，除了秦芸，却无人可借。

　　她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想当年毕业后就嫁给了陈江南，因为陈江南的一句话，她便在家相夫教子，从没出去工作过，别提什么同事朋友，就是一些老同学也都因为陈江南而没再来往。

　　吴丽萍也焦急，“怎么办？我们家的钱也都给你哥还债用了，现在一时间让我爸妈也拿不出那么多。”

　　正在两人快要绝望之时，颜凯的电话打来：“宛宛，关于你哥的事，伤者家属非要赔偿十万元外加还清二十万元的债方肯撤诉，所以……”

　　“三十万？”轰！林宛白感觉眼前一片眩晕。

　　这眼前的六万多还没着落呢，再来个三十万，简直如晴天霹雳般。

　　“对，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再详谈。”颜凯温柔的声音拉回了林宛白的神志。

　　“我在市一院太平间。”林宛白虚弱地说道。

　　“太平间！怎么啦？”颜凯震惊。

　　“我妈……”林宛白突然哽咽起来。

　　“我现在去找你。”颜凯紧张，挂断电话后立刻开车前往医院。

　　半小时后，到了太平间，看到林宛白惨白的脸，整个人像是纸片一样随时会被风吹倒的感觉。

　　他不禁心疼，“怎么回事？”

　　“今天……”林宛白边哭边将中午的事说了一遍。

　　“可恶！”就见颜凯紧紧地皱起了眉。

　　此时，小护士第三次来催缴费用。

　　林宛白收回泪水，一脸茫然地看向手里的那份费用清单。

　　颜凯体贴地问道：“你缺钱？”

　　林宛白点头，然后艰难地开口道：“那个，你能不能……先借我六万元？”

　　“好！”颜凯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林宛白震惊，她没想到颜凯会这么干脆。看着面前这个高大又温暖的男人，她像是找着依靠一样，泪水顷刻间汹涌滚出。

　　“你怎么啦？别哭呀，你把单子给我吧，我替你去缴费。”颜凯温柔地说道。

　　“谢谢谢谢！”林宛白不停地弯腰鞠躬道谢。

　　“好了，别这么客气。你先在这边休息，我去去就来。”颜凯扶起林宛白，然后从她的手里拿过清单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