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非帮我把行李拿出来放在他的车上,然后他开车载我去酒店。
他的车里放着一首歌,我从来没有听过,旋律不算优美但是歌词却直击人心。
“你哭着说全世界都已将你抛弃,
不要哭了,
消磨殆尽,
世界不必是属于你,
孤独不是离群索居,
而是无人问津。”
这首歌好像是我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我越听越难受,将目光投向窗外霓虹闪烁的世界。
于非好像知道我在听这首歌,一直没开口的他忽然说话了:“其实这首歌还有下半段。”
他一字一字地念给我听:“穷途末路,
毁于辜负。
你也知道一切都会改变,
何必怨天,满身伤痕。
梦就是痛一做就是一整天。
不改初心,不愿清醒。
别赖着曾经,不肯离去。
别缠着往事,不肯放手。”
于非将这首歌词朗诵得像一首现代诗,但残忍的像一把刀子剖开我的胸膛。
他把我送到一家酒店帮我办理入住,他只是让服务生帮我将行李拿进房间,他自己没有上去。
站在电梯门口他看着我对我说:“有时候生活就是痛的,但痛痛就好了,别总是纠结。”
电梯的门在他的脸前慢慢地合上,我缩回角落里。
服务小哥朝我殷勤地笑笑:“你男朋友好帅啊!”
我立刻摇头,我这副样子,于非怎么可能是我的男朋友?
他年轻有为深刻高尚,他美好得像一幅油画,我只能离得远远地欣赏。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我的思绪很混乱,正在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辞职。
我知道我这段时间的表现令很多人议论纷纷,他们都知道我家庭的事情,主管这段时间也没吵着说要把我给开掉,也是因为同情我。
这些天我就做将脑袋埋进沙堆里的鸵鸟,但是屁股露在外面风吹来还是冷的。
看不见了只是自欺欺人。
临睡前我特别饿,抓着钱包下楼去买一点东西吃,在一个大排档的摊位前,年轻的摊主正在炒面。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大姐,吃点什么?”
大姐?我错愕地摸摸自己的脸,我今年才28岁呀,我有那么老吗?
我买了炒面就仓皇地逃上楼站在洗手间镜子的面前仔细地打量自己。
头发散乱面色苍白,脸颊浮肿不修篇幅,穿着一件早就已经没有弹性的毛衣和洗的白色的牛仔裤。
我这副样子哪里还能看到之前的风采?
于非的母亲说得对,婚姻已经改变了我原来的模样,那这个婚姻就已经变味了。
但是我能全部怪杨宁吗?
杨宁没让我蓬头垢面,杨宁也没让我失去自我,没人逼我,是我自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打电话给主管请一天假。
主管在电话里面很婉转地跟我说:“如果你觉得你实在是没有心情工作,可以给自己放一个假。”
主管的意思是让我辞职,但是我忽然不想辞职了。
我走进了一个理发店想剪一个短发,看着镜子里枯黄的乱糟糟的头发,我打算改头换面。
理发的时候我顺手拿过一本杂志翻看着,忽然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
照片里面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怎么看怎么像于非的母亲。
这是一个人物专访,我匆匆的看完才知道原来于非的母亲是一个很成功的女企业家,我原本已经觉得她很强大了,独自一人带着于非还能将他培养得这么优秀,可是没想到自己还是这么成功的企业家。
命运给我们的打击或许差不多,但是路都是要靠自己走的,于非的母亲就活得很漂亮。
我放下杂志,这时候发型师跟我说:“小姐,您看是不是精神多了?”
我抬眼向镜子里的自己看去,我把那头乱七八糟的卷发给剪掉了,就是因为杨宁喜欢长卷发所以我就一直留着,但有的时候也疏于打理,所以头发枯黄反而没了吸引力。
现在镜中短发的我显得干净利落,比之前精神多了。
我付了钱走出理发店,旁边就是商场。
我进去给自己买了几套衣服,我忽然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买过新衣服了。
但是我喜欢的衣服基本上都没有我穿的号,我记得以前我是穿s码的,到后来就是m、l,我现在是在l和xl之间徘徊。
我看中了一条冰蓝色的连衣裙,我的皮肤白穿这个颜色一定很好看。
我跟店员说:“把它拿下来给我试一试。”
店员看了看我遗憾地跟我说:“不好意思小姐,这件衣服您穿不了,它的腰身很窄。”
我下意识地往镜子里看,生完点点之后我就没怎么管理过自己的身材,身材的确是有些走样。
我跟店员笑了笑:“那你就把它拿下来,我不试了,我就要它。”
虽然店员很诧异,但是她还是很开心的打包给我。
我在回酒店的路上在手机上找房子,公司不远有1栋公寓,采光和房型都不错,只是价格较贵。
我跟经纪约了看房,房子不错我很满意。
我一次交了一年的房租,就将这个房子给租下来了。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我觉得饥肠辘辘,我一个人去吃了日本料理。
我喜欢吃生鱼片和天妇罗,可是杨宁不喜欢吃日本料理,他说日本料理味道太淡而且分量很小吃不饱,所以每次我和杨宁出来吃饭都是挑他喜欢吃的。
我狠狠的吃了一顿,当我走出日本料理的门仰头看着天空中的太阳的时候,我忽然有一种日新月异的感觉。
原来你觉得世界是崭新的时候并不是因为它真的是新的,而是你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我整个人忽然就振奋起来了,这两个礼拜我过得浑浑噩噩,觉得第二天就算日出也不过如此,但是现在不同,我忽然醒了。
我做完这一切就将自己的行李搬到新租的房子里,晚上我给点点打了电话,点点哭着在电话里问我去哪里了。
我虽然很想哭,但是我努力忍住了。
告诉她:“点点,你和妈妈都要努力,妈妈努力有一天把你接来跟我一起住好不好?”
“为什么呀,妈妈,你为什么现在不跟我们住在一起了,为什么爸爸要让我叫于阿姨妈妈?”
我抹了一把眼泪清了清嗓子:“点点,你听妈妈说,因为我们的新生活要开始了。”
是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第二天我是意气风发走进公司的,这些天连公司的前台看到我都会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我,因为我出来进去都是蓬头垢面,今天我换了新发型穿上了新衣服,前台愣了一下才把我给认出来,迟疑地道:“池羽你剪头发了!“
我跟她点点头:“嗯。”
“好看多了,比之前黄不拉叽的好看多了!你还挺适合短发的呢!如果没有双下巴就更好了!”前台直爽,脱口而出,说完了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我不是说你胖啊!”
我向她笑一笑,我自己什么身材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我走进了我们的办公室,刚刚进去何妍就对我说:“老大今儿一大清早就跟我说看到你就让他去他的办公室,我看他脸色那么难看一定是没好事!”
我把包放在我的格子间里,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往主管的办公室走。
何妍在身后喊我,我回头看她:“怎么了?”
“池姐,”她压低的声音:“你理发了?还挺好看的,感觉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我抿嘴跟她笑了笑就走进了主管的办公室。
主管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电脑挡住了他的脸,但是整个办公室的气场不太好。
我走过去轻声道:“主管,您找我。”
他从电脑后面露出脸,眉头皱的紧紧的似乎有什么烦心事,他按了按太阳穴也没看我:“池羽,我知道你生活方面出了一些事情,但是我们毕竟是公司,而且我们这个部门一个萝卜一个坑,人手实在是不够,不是我落井下石,你这样的状态实在是不适合再工作了,要不然你休息一阵子吧,等到你调整好了再说,你先去综合部办一下手续。”
主管这话要是前两天跟我说,我可能就会辞职了。
但是今天我不会:“主管,我知道我前几天的状态不好,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的。”
“给你机会?怎么再给你机会?”主管不耐烦地抬起头来瞪着我:“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们公司少签了好几个目前炙手可热的网红,给公司造成了多大一笔的损失?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说了,你赶紧出去吧,别在我面前晃悠。”
我知道主管不想跟我多说是因为前段时间被我给哭怕了,但这次我不会哭,我不是小女孩儿了,一点不顺心就要掉眼泪。
我咬了咬唇:“主管,我记得我的合同还没有到期,如果您执意要开除我的话是要负我赔偿金的!”
主管眨了眨眼睛吃惊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这是劳动法规定的,您不会不知道。”
主管被我气的打嗝,我不是真心想要赔偿金,我只是想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我知道现在整个公司的人都瞧不起我,说我白拿公司的薪水,以前是老公养现在让公司养。
我垂着头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桌沿:“主管,我不要赔偿金,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lo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