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知道”。
“那您……”
安安话还没说完便被巫祖打断,“我确实是知道你该如何回去,但告诉你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安安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松开巫祖的手坐下来,“您请问”。
“我想问的是,你确定你要回去吗”?
“我确定我要回去吗”?安安重复了一遍巫祖的问题,她不明白巫祖怎么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确定啊,当然确定,这里不是我的家啊,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我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里没有魔兽没有玄气,那里有最顶尖的科技,最豪华的建筑,最快捷的代步工具,有我的朋友,有我的根,有赵堇年,那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我自然是想回去的啊”,这一大推话憋在安安嗓子眼,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样说出来!
因为另一个小人儿在她脑海中告诉她,“是,二十一世纪什么都有,那里的东西是这里比不了的,但是你自问那里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呢”?
“是花不完的钱、奢华的生活?是那些口口声声拿你当朋友,花着你的钱,转头却说你是个克星、谁沾谁倒霉的闺蜜?还是在你父母死后千方百计想要你家产、你死了她们都不会埋的亲戚”?
“当然,还有赵堇年,可是谁知道那个傀儡是不是真的也是赵堇年呢?所以你在留恋什么?回去干什么”?
是,那里只有冷漠和疏离,而在这里,这个她自以为是异世,从来没想过久留的地方却给了她归属感和温暖,这里有子喻,有阿桑、阿尘、阿衍,有雪姨有沉鱼落雁,有她的朋友有她的家……有太多太多的难以割舍。
可是,她终究不属于这里啊!
巫祖也不着急,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等着她的答案。
“你动摇了”,巫祖虽然看不清,但那双漆黑的眼洞却仿佛能洞悉一切。
他抿了口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安安干涩的回应。
“魔主血噬破印而出,古神后裔了无音信,没了牵制,魔族会在他的召唤下倾巢而出,整个中州都会陷入水深火热,所有的人都会在他们的折磨下慢慢死去,中州将会成为魔族的天下”。
“盛极必衰,这是定理,没了古神后裔,也总会有其他人站起来带领人族反抗,重新强大起来”,安安知道巫祖话里的意思,她出声辩解道。
“是,还会有别人”,巫祖抿了口茶,“但是谁知道下一个玹弈会在何时出现呢,也许是百年,也许是千年,谁也不敢肯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时,现在你所在意都将会覆灭,不复存在”。
“那我又能做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我呢”?安安不解。
“这是命,他因你而生,也当因你而灭”。
“这是何意”?
“天机不可泄露”。
是的,巫祖说的对,也许十年、百年后会再有一个玹弈,但是等到那时她所在意的,在这个世界所留恋的,也都会消亡,而那个凶手不是魔族,而是她,是她亲手放弃了他们。
“那我可以在镇压了血噬以后再回去吗”?安安眼睛一亮。
巫祖笑笑,“世间哪得双全法”?
“血噬破印而出之际,天地变换,将会有一次契机,我可以送你回去,但是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你便,再也回不去了”。
安安颓然,果然还是自己太贪心了。
“我愿意留下”,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安安所有的力气。
“别急着回答我,你可知你留下又会怎样”?
“怎样”?
“你会死”。
“为什么”?
“我说过了,他因你而生,也该因你而亡,可那代价,便是你的命”。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安安平静的问着,眼里却是对答案的执着。
“都是命数”。
“呵,命数,好一个命数”!
“那我留下就一定能镇压血噬吗”?
“不一定,凡事没有绝对,但你的血脉之力是唯一可以和他抗衡的力量”。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赵堇年是不是也在这里”?
“这个我无从得知”。
“我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雪姨和桑曦都发现安安的面色有些怪异,两人几次想要开口询问,但一想巫祖既然刻意避开两人那大概就是不想让她们知道,于是便忍住了。
早上安安她们离开不久蓝亦然就醒了,只是一直想等到安安回来亲口向她道谢,所以没离开。
但他听闻安安回到住处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可是出了何事”?
蓝亦然向沉鱼落雁打听。
“应是无事的,圣女早上去见了巫祖,应当是累着了,蓝公子找圣女有事”?
“没有,只是想当面向圣女道谢罢了”。
“这样啊,那蓝公子改日再来吧”,沉鱼看了看紧锁的房门道。
“如此也好,那在下便明日再来拜访,还请姑娘替在下谢过圣姑和圣女”。
“好”。
蓝亦然有瞅了一眼安安的房门,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去。
房内的安安此刻毫无形象的躺在床上,她现在脑子很乱,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穿越前的生活像放电影般在她脑中闪过,她想起了去世的父母,想起了赵堇年。
看看古色古香的房间她又想到了子喻,想到了阿尘他们,想起了那段艰苦却又温暖的时光。
她是个惜命的人,命都没了说再多也没用,所以她该毅然决然的选择回去才对,回去找赵堇年,回去继续当她的大小姐,回去依照父母的愿望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辈子。
可是,子喻他们也是她必须要留下的理由。
她无法舍弃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这里有她的家,有她的朋友,有她的亲人,有太多在意她和她在意的人。
如果她不管不顾的离开,那些人一定不会责怪她,因为他们爱她。
可是,那样她的良心一辈子都不会安宁。
她知道蓝亦然刚刚就在门口,也知道蓝亦然或许已经认出了她,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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