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形式主义

　　薄哲轻手轻脚地将他放了下来，待他站稳了脚步后，蹲下了身子，与小湛平视着。

　　小湛一接触到薄哲的目光，只是一瞬，便连忙别开了脑袋，躲开了薄哲看过来的视线。

　　薄哲有点儿受到了打击，但好在小湛没有拒绝他的诉说，好在他还愿意倾听，想到这，薄哲勉强地扯出了一抹微笑，重新振作起来，说道：“小湛，爸爸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其他什么事都很好解决，唯独只有这一样，连我也没有一点儿头绪。”

　　薄湛埋怨地看了薄哲一眼，眼见着小眼变得通红，似乎马上就要落下眼泪，他咬着牙，提高了音量对薄哲说道：“是不是你抛弃她的！”

　　“不是。”薄哲摇了摇头，十分真诚地说着。

　　薄湛果然因为这两个字而收敛起了音量，这一次，小脸上堆满了纠结和小心，又问道，“那是她抛弃你的？”

　　薄哲脸上的笑容因为这话而顿了顿，但好在小湛没有察觉，薄哲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细语地回答道：“也不是。”

　　“那她呢！？”小湛见自己的两个问题得到的都是否认的答案，于是乎心情变得有些迫切了起来，不禁出声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或许她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吧！”薄哲自以为很真诚地回答着小湛的问题，哪知小湛听到这话，小脸蛋一垮，嘴巴一瘪，张嘴就哭了起来。

　　薄哲顿时被打了个措不及手，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你哭什么？！”

　　“不是你抛弃她，也不是她抛弃你，那还能怎么样！她是不是死了！！”说到那两个字，小湛的哭声越发地惨烈了些。

　　“阿哲！你还说你没有凶他！小湛他都哭成什么样了？！我在楼下都听到了！”薄悦琳抱着小咘推门而入，怒气冲冲地二话不说就对薄哲开怼。

　　薄哲这下更是混乱的不像话，万分无奈地扶额解释着，“我想……小湛他误会了些什么。”

　　“什么？”薄悦琳愣了愣，呆滞地抱着小咘，在小湛的房间门口一动不动地站着，她一想到小湛这次生气的原因，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薄哲对依旧泪流不止的小湛说道：“小湛，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爸爸就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的妈妈是谁。”

　　“薄哲！”薄悦琳大喝了一声，试图截断他的话语，“谁让你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的！”薄悦琳捂上了小咘的耳朵，正要上前去劝慰小湛，却见薄哲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无视了她的呵斥，继续说道，“我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说着，薄哲竟鬼使神差地笑了起来，眉眼舒展着，异常的温柔，“不过，根据你们的模样，我想她一定很漂亮。”

　　小湛随着这话的落下，眼泪渐渐地收了起来。说完这句话，薄哲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脱口而出的话，竟然止住了小湛的眼泪，看来这小子真的有被这句话愉悦到。

　　“所以，小湛要和爸爸一起努力，在人群中找到她，好吗？”

　　小湛重重地点了点头，坚定地看向薄哲，道：“嗯！我一定会的！”

　　小咘使劲摇着脑袋，挣开了薄悦琳捂着她耳朵的手掌，两条小短腿一跑，蹭蹭蹭地冲到了薄哲和小湛身边，无比积极地说道：“还有我，还有咘咘，咘咘也要和爸爸哥哥一起努力，找到妈妈！”

　　薄哲对着自己的女儿总是生不出一点儿气来，笑着摸了摸她肉嘟嘟的脸颊，柔声应道：“好。”

　　“阿哲……”薄悦琳唤了他一声，口吻既是无奈，又是心痛。

　　-

　　夜已深，薄哲像往常一样哄好了两个孩子睡觉，途经走廊，却见客厅的依旧敞亮，薄悦琳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心事重重的气息，一个人在沙发的角落坐着，面前是只有画面却没有一丁点声音的电视。

　　薄哲下了楼，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在独坐沙发上落了座，道：“这么迟了，还不回去吗？”

　　“阿哲……你今天对小湛说的话是认真的吗？你真的想找回那个女人。”薄悦琳忧心忡忡地开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薄哲。

　　薄哲轻轻应了一声，道：“我很认真，而且我也不能骗他们不是吗？”

　　薄悦琳早就知道自己弟弟的秉性，一旦承诺了什么，就绝对不会反悔。可她还是忍不住惊呼：“可你不是说那女人算计了你吗？！”

　　“是啊。”

　　薄悦琳听他不轻不重地就回了两个字，脸上顿时带上了一丝怒气，反问道：“难道你不在乎了吗？”

　　他这才有了点正常人的反应，神色僵硬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应该是不在乎了吧……就算是形式主义，那也算是圆了他们俩小的梦。”

　　薄悦琳对这说法却有所异议，不敢苟同地摇了摇头，“孩子都是很敏感的，你们俩要是感情不好，他们都能察觉到的！到那时候……你绝对会后悔自己所谓的形式主义！”

　　薄哲却没有多言，倒是在这个关头还和薄悦琳开起了玩笑：“那我做个小小的期待，要是他们的母亲是个演员就不会有你所说的这个问题了。”

　　“演出来的感情能当真吗？！”薄悦琳对薄哲所说的这个玩笑只有愤怒的感觉，严肃无比地建议道：“要我说啊，你就应了老妈的要求，和她帮你物色好的女孩子们见见吧！”

　　“那你能保证老妈选的人就不会苛待小湛和小咘吗？”薄哲反呛了她一声，让薄悦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现在说这个未免也太早，谁知道哪天能找到他们的母亲呢，是明天？后天？还是几年后？几十年后？万一时间很长很长，连他们自己都会淡忘了……哪里还会继续深究下去？”薄哲说着，起身，对薄悦琳说道，“姐，天色这么暗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薄悦琳耷了耷肩，算是接受了薄哲这一说法，不过她拒绝了薄哲送她回家，“拜托，我的家就在你后面的后面，我还没路痴到这种地步。”

　　薄哲对她笑了笑，没有多说话，将她一路送到了薄悦琳家门前的路口，见到她进门，薄哲才转身往回走去。

　　……

　　薄哲分别推开了孩子们的房门，帮他们把被子盖好。

　　小湛房里，薄哲刚给他掖好了被子，便听到一声久违了的呼唤：“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