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月光之下,王府后院,刷刷刷的声响抢了蛐蛐的金嗓子,独奏着一曲略带酸臭味的小夜曲。
往近点看,一女子一手紧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拿着刷子,一脸嫌弃又很是“勤奋”,吭哧吭哧地刷马桶!
而那姑娘,正是舒叶无疑。
却说昨日她去找了唐姐姐帮忙说情,奈何梁韧决意要好好整治她一顿,便不为所动,并没有因为唐陌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辞而饶了舒叶,反而加重了惩罚。
于是乎,昔日里比主子还舒服的舒叶地位一降再降,不仅要刷王府所有马桶,还得去刷马厩,夜里给马添料。
虽然气得半死,但一日没能逃脱梁韧魔爪,就不能有半点懈怠,否则,只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刷刷刷——那味道熏得她脑袋直晕,她正在脑袋里搜寻着更为有效可靠的计谋,夺回失去的地位!
无论如何也不能一直刷马桶,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啊!
虽然很是同情平日里负责刷马桶的家丁,但她还没有大义凛然到舍己为人,长久干下去。
直到下弦月明灯似的跳了出来,张着笑脸,看着她,她才终于直起腰,收拾完刷好的所有马桶,放回去,直奔向马厩。
一路叹息与喘息交缠,显得很是落寞。
可当她终于赶到马厩时,却见马槽里草料填得满满当当,马儿扇动着耳朵,吃得很欢。
耶?怎的有人给喂了呢?咧开嘴,傻傻一笑,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脖子,望着月亮道“是不是美丽的月亮姑娘帮我干的啊?舒叶在此谢过了。明儿再见咯!”
单脚交替跳着回房泡澡咯!
那一身的臭味,终于消失在暖和的浴桶里,她也沉沉睡去。
——
翌日,申时六刻许,老管家找舒叶有事,却问遍了家丁,都不曾有人见过她。
顿感疑惑,若换了平时,叶姑娘早起来蹦哒了,怎的今儿个都这时辰了也没瞧见她人影?莫不是在斓苑?
寻着斓苑去,却也未能找到她,唐陌语一听她一整日未起,心里不免担忧,忙往她房中去,却还是寻不到踪迹。
慌忙对老管家道“快快派人去找舒妹妹,她不在房里。”
所有人找了大半个时辰,未果。此时,梁韧跟吉都回来,老管家便又焦急道“王爷,大事不好了,叶姑娘她不见了。”
又不见了?
吉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到王府才第三日,而这位舒叶姑娘却已闹了两回了!怕不是惹祸精转世。
“可到外面去找过了?”
“该找的地儿都找过了,就是寻不着叶姑娘身影,王爷,要……”
被梁韧手势打断“先不急,把家丁们都撤回来,她还翻不了天。”大步回了疏陌轩。
吉都好奇问道“这叶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怎的老惹你家王爷,还活得好好的?莫不是你家王爷背着本王成亲了?”
老管家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没作回答,弯着腰,走开了。
天知道王爷是不是中了这叶姑娘的蛊毒呢?无论她怎么折腾,王爷也不管,王府往后会怎样,他很是忧虑。
见他这般,吉都更觉有趣,看来他这老友是有了软肋咯!
乐呵呵回了自己的屋子。
梁韧回到疏陌轩,径直往浴房去,他敢肯定,舒叶一定待在那。
开门进去,果不其然,浴桶里浮着一人,秀发铺了一桶,独成一道别样的夕阳。
这笨蛋是又想自杀?
一把将她捞出来,扯过一块薄丝,一裹,抱着回了卧房。
摸了下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不禁有点心疼,很是不悦。笨得可以,真不知她哪天会不会洗着澡就把自己给洗死了?
趁着梁大夫还未赶来的空当,帮她擦干了头发,换了衣服,才又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旁,喝水。
待梁大夫来了,便不发一言,似跟谁怄气般蹭的离开了舒叶卧房。
在她卧病休养期间,从未来看过她,倒是吉都很是热情,三天两头跑过来探望,还总有办法逗得她开怀大笑。
第四日,舒叶终于大病痊愈,下了榻,兴奋地四处蹦哒。比病好还让她激动的是,一病换了不用刷马桶,也不用夜宿马厩了。
简直不能再好。
而且,因着这病,她和唐姐姐跟吉都便热络了起来,三人常聚在一块谈天说地,喝酒。
十月初六,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却发生了件很不寻常的事。
三人特地跑到城隍庙去,跪在城隍爷面前,宣誓义结金兰,吉都为大哥,唐陌语排行老二,舒叶便是老三。
当夜,两人非拽着唐陌语一起进了家酒馆,庆祝他们的情谊,除了唐陌语都喝得酩酊大醉。
lo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