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祭品

　　眼见阿桃哭了，众人表现得更不知所措了。

　　“小姑娘，你哭什么呀？”董攻玉关切地问，“你是怎么了？”

　　他本就生得极讨年轻女孩喜欢，对于阿桃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家女孩来说，更是相貌出众显眼，颇具魅力。董攻玉的目光温柔，令她有一瞬间的迷离，略微慌了神。

　　“没什么，你们别问了。”她带着浓重鼻音哽咽道，“你们听我的就是了。你们不是开车来的吗？坐上车之后什么都别管，直接往南开就能找到大路了。我告诉你们，我们村出大事了，造孽了。”

　　“造孽？”董攻玉惊讶地重复道，而后轻笑起来，笑意中有种勾人的味道，再次让阿桃心跳加快了，“这话又是怎么说？阿桃姑娘，若是你有什么难处需要我们帮忙，我们肯定会尽力而为的。”

　　他放缓语速，声音和口吻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一丝曼妙，不仅让阿桃有些害羞起来，就连眉画和林容在一旁都感受到了那无法用语言描述，来自异性的吸引力。

　　碧若清冷眼看着董攻玉，心道还造孽呢，我看你才是那个妖孽。

　　阿桃道出了实情。

　　“前些天，我们村里忽然来了几个怪人，大家一开始是不想让他们待在这里的，但他们和村长说了什么，村长就改了主意，说他们是村子的贵客，是得道的仙人，能保佑我们村子。

　　然后，那几个人就在村子里办那种场面很大的法事，说只要是交了供品的人家就可以得到上天的庇佑，家里风调雨顺，发财平安。”

　　“是什么样的法事？”碧若清问，“又让你们交什么供品？”

　　阿桃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

　　“就有点像村子以前请来神婆跳大神似的，但又和那个有点不一样。那几个人中有一个长头发老爷爷，他的头发和胡须都是白的，阿爸阿妈和村子里的人都说他是几个半仙中法力最高强的，是上仙，每回办法事都是他领头。

　　他会站在神坛上，然后让村子里的女孩跳舞祭天，最后就用水泼在每一个村民身上，说那是神水，能让我们也粘上道行的，以后我们就都不是普通人了，是被上天庇佑的天选之人。

　　供品一开始都是家里养的猪牛羊鸡。但后来，后来那个白胡子上仙说我们村子马上就会有灭村的劫数到来，必须要用活人作祭，才能化险为夷。”

　　说到这儿，阿桃浑身颤抖地停了下来。

　　她刚才说的这一切都不是编造的，而是真事。只不过，她为了无上尊师，就是她嘴里那位白胡子大仙的计划，隐瞒了另一部分事实。

　　“你们答应了？”

　　从碧若清的声音和口气中，听不出什么感情。

　　阿桃停顿了片刻，点了一下头：

　　“上仙和村长都说，为了大家好，个人的牺牲是好事，是光荣的，大家一直都很听上仙和村长的话，所以就答应了。”

　　“你们挑中了谁来当祭品？”

　　碧若清发现阿桃不敢面对自己的目光。

　　阿桃低着头，没人看得清她的表情：

　　“村里人挑中了我们家。我阿妈身体不好，卧床很久了，阿爸领着她去县城里看过几次，大夫说没盼头的，治不好了，既然横竖都活不下去了，阿妈就说由她来祭天。

　　可上仙说祭品要干净的，不能沾染上任何不洁之物，也不能是旧病缠生阳寿不多之人，否则上天就会因受骗而发怒。

　　最终选来选去，定下的人是我阿弟。”

　　董攻玉柔声问道：

　　“你弟弟就是你怀里的这个孩子吗？”

　　阿桃点头。

　　碧若清却一眼看穿她在说谎，因为她怀里的孩子与她之间有着天底下最为紧密的联系，那就是母子亲情。

　　这不是她弟弟，而是她的孩子。

　　虽然看穿，却并未点破，碧若清接着道：

　　“那位上仙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祭天？今天这个村子又为什么会白雾弥漫，其他的村民都去哪里了？”

　　阿桃终于抬起头，道：

　　“就在今天。这白雾是上仙做法引来的，为了祭祀做的准备。阿爸阿妈和别的人都在上仙的仙居里，等着祭祀开始。”

　　碧若清盯着她，问：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过去？”

　　阿桃面露苦涩和希望：

　　“因为我在等人。上师说若是我能等到我要等的人，就是另一种化解劫数的办法，我的弟弟就可以不用当祭品了。”

　　她说罢，抱着怀里的婴儿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

　　碧若清道：

　　“那你等到了吗？”

　　阿桃仰起脸，她看着碧若清和其他人，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母性的笑容：

　　“我的弟弟可以不用当祭品了。上仙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你们已经踏入了他的圈套。他对我说，他知道你们是冲着他来的坏人，要搅乱他的祭祀，为我们村子造成劫数，所以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他让我装出被人逼迫，又不忍让你们受害的样子，他说你们看到我这样，反而会更进一步一探究竟。上仙真是料事如神，你们果然像他说的那样，进了这屋子。

　　你们猜到我端来的水里可能有毒，但没想到就连水碗也被下了毒，你们都碰了碗，现在你们都已经身中剧毒了。

　　上仙让我送给你们一句话，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董攻玉却笑道：

　　“这个见面礼我们不能收，还是要送回给他。”

　　他正说话间，碧若清已经出手将阿桃困在了清心咒文的包围中，阿桃大惊失色，嘴里喊着：

　　“这不可能！上仙明明说过，你们碰了水碗中了毒就使不出害人的法术了！”

　　阿桃在金色符文的包围下，面色逐渐变得惨白。

　　“这不是害人的法术，这是清心咒。”碧若清看着她被震慑住，一动不敢动的样子，“清心咒只对邪物有效，你若是没有沾染过邪气，符文对你无效，你是不会困住的。你若问心无愧，就大胆地走出包围。”

　　阿桃却不敢有动作，她吓得哆嗦，直说：

　　“不要伤害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放你们走，我可以放你们走。”

　　可她话音刚落，这座房子却兀自动了起来，墙壁、天花板和地砖都凭空扭曲狰狞起来，还有诡异的巨兽磨牙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我说我的影子怎么感受不到法术的痕迹，”林容感叹道，“这宿朽还真是大手笔，居然请出了上古异兽巨蜃，造出这陆地上的海市蜃楼来迷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