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了正事,缘庭很有绅士风度地邀请几位女士共赴晚餐。虽然早就已经过了晚餐时间,但林容她们也确实没吃过晚饭。而缘庭看上去衣冠楚楚,却是个一本正经的吃货,对他来说不论是夜宵还是晚餐有什么要紧,只要能吃东西就是好事。
叶如拨弄着自己的卷发,故意对缘庭撒娇道:
“我要吃法式大餐。鹅肝鱼子酱,还有三分熟的牛排和奶油焗龙虾饭。上次你请我吃日式料理,我吃了很多刺身,这次我不想再吃日料了,要吃西餐。”
缘庭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自顾自道:
“我看还是吃火锅好。要不吃东北菜吧?我之前在东阳路上吃过一个骨头馆,味道很好。”
叶如听了就撇嘴:
“缘兄,刚夸完你体贴女孩子,你就不体贴我了。”
缘庭一笑,像是宠溺妹妹的兄长般点了一下叶如的额头。
赵倡的事好不容易有了新线索,林容哪里还有心思吃什么夜宵,恨不得当下就长了翅膀飞回总局,便含笑婉拒了缘庭的邀约。缘庭自然也知道她们急着回去,不过是礼节性地邀请而已,被拒绝也是意料之中。他颇为体贴和客气地亲自带着她们找到觅情夜总会开在酒窖里的隐蔽法门,让她们直接从这里离开,这样就更省时间了。
离开觅情夜总会之后,她和碧若清上了总局的专车,直接回到了总局。
碧若清对叶如和缘庭的关系一直没太弄明白。这对男女不像是情侣,但举止亲密似乎又超过了普通异性朋友的范围,倒是有些像兄妹。只是,若当真是兄妹,有血缘和亲情作为彼此之间相通的脉络,大概缘庭在说起三大家族里有修道界的叛徒之时,就不会避开叶如了吧。而叶如也不会若无其事地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丝毫不过问刚才的事,仍旧笑意盈盈地和缘庭撒娇发嗲。
林容笑着道:
“若清,你的修为很高,但对这些世俗之事没有什么经验,所知甚少。缘庭和叶如是生意上的盟友,顺带你情我愿地调个情暧昧一下而已,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什么了。”
调情,暧昧。
这是碧若清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两个词。这些与爱情无关,无非是男人搂住女人的腰,女人把头靠在男人的肩上,互相说些好听的话,却并不付出真心。
奔放一点,含蓄一点,皆无妨。只要彼此欢喜又不触碰底线,只要掌握好尺度。
但动情就不一样了。
动情就是超出了尺度。
不是越亲密的接触就尺度越大,不是这么衡量的。不是这么简单。有时候,跟一个人赤裸相见也没越过尺度,可跟另一个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对上了眼,就越过了尺度。
碧若清回想叶如和缘庭之间的互动,恍恍惚惚地记起在南三黑市时,情急之下,董攻玉扑过来想将她推开,而后又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没有回头看,可她知道董攻玉红了脸。
有或许,在男女之间亲密接触之时,想辨别彼此是调情还是动情,就要看是否会红脸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碧若清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时,她也红了脸。
林容察觉了她的异样,好奇道:
“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融组长是怎么知道缘庭手里有鲛人之泪的?”碧若清下意识地随口就道,“鲛人之泪很珍贵,而且鲛人已经很久没现过身了,缘少阁主是在哪里找到的他们,拿到了临终前的眼泪?”
说完了话,她才意识到自己撒了谎。她几乎从不撒谎。俗语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是如此,修道者自然也不该打诳语,心口不一会耽误修行。为什么要说谎呢?她的心里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为什么要想起董攻玉,为什么在想董攻玉这个人时被别人问起在想什么,自己会加以掩饰呢?
林容虽然注意到她的反常,却没点破,而是就着她的话题道:
“缘庭当然有办法拿到鲛人之泪了,因为他就是鲛人啊。他拿到同族临终时的眼泪,肯定比我们这些人类要方便得多。不过即使这样,这眼泪也是非常稀罕的东西了,因为鲛人一族已经没几个幸存的族人了。”
碧若清心道怪不得,那缘庭没有妖气也无魔气,身上的灵力却与人类的不同。她对鲛人族的事情并不算太感兴趣,但听到鲛人族快要灭族的现状时,也有些惋惜:
“鲛人族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
林容道:
“比起人类和妖类,鲛人天生的灵力更为充沛,与此同时,鲛人对自然环境中所蕴含的灵力要求也更高。随着天地的灵力稀释,那些刚出生的鲛人孩子便很难存活下去。越来越少的后代,再加上鲛人族的内乱和族内圣物的遗失,情况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林容没有再说下去,到地方了。
总局大楼的一楼前台,仍然是冷玉一丝不苟地站在那里。冷玉见她们进来,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惨白的笑容:
“林容,碧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融组长正找你们呢。”
林容问:
“找我们干嘛?又找我们加班啊?”
她虽这么说,却也不是当真抱怨。经她一提,碧若清看了眼挂在大厅的钟表,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白鹤使当初来师门时,曾对她和师父讲过总局的福利待遇和规章制度。白鹤使信誓旦旦地说,再没有哪个机关比总局更好了,来这里上班,没事的时候就完全是朝九晚五,每天工作八小时,下午还有一个小时午休时间,天天坐办公室垂空调,只有到了有事的时候才忙那么一点,这是标准的白领待遇,却拿着比普通白领多得多的工资,多好的差事啊。
只是,这事情恐怕有点多,忙的也不是一点半点。碧若清来到总局才三天,天天有事,事情层出不穷,为此有两天都加班到了凌晨两点,还有一天被关了禁闭,在小黑屋里倒是清闲。
到了二组的办公室,她们才知道就在自己出门办事的这两个半小时里,局里又出了事,而且又是和二组有关的事。
事实再一次证明碧若清的预感是很准的,她的猜疑也不是空穴来风。
钟晓宁在休息室忽然晕倒了,总局当值的医生给她检查身体时发现她的灵力过度流逝,竟是被她戴在脖子上的挂坠项链给吸干了。
而那项链散发着浓烈的魔气。
“项链?”
碧若清明明记得,之前见到钟晓宁时,她什么首饰也没戴,脖子上根本没有什么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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