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月不知道魏赵氏为什么突然放过了她,让浅夏出去问,也没有消息。平日里魏赵氏从来都不准魏星河和魏思月接触,魏星河对魏思月十分生分,魏赵氏说的有问题的奶酥糕是秋月阁的一个小丫头送过去的,魏思月对那个小丫头印象不深。
魏赵氏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本来是想置她于死地的,但魏江桐进来,她却轻易改变了态度,令魏思月百思不得其解。魏赵氏名婉言,是前太师的长女,后嫁于魏江桐,生有三女一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似乎特别不喜魏思月,仿佛魏思月不是她的骨肉一样,但魏思月的样貌的确与她相像,虽不比她两个姐姐,但总归也有三分相近,不知赵婉言为何如此憎恶她。
她一边习字,一边想这些事情,不自觉自己写了什么,停下笔来看,写得歪歪扭扭,虽是初夏,但是窗户开着,风吹进来,还是有些凉意。魏思月去前面关窗,一张脸出现在面前。戴着一张面具,遮住下半张脸,魏思月吓了一跳,退了几步,才看出是子桑温言,“你怎么这副样子?”
“有些事要处理,现在结束了,顺便来看看。”子桑温言说道,从窗户进来,坐在椅子上,从桌子上端起一杯茶来,“月儿你这茶冷了。”
“是吗?”魏思月说道,“浅夏。”
“小姐,什么事?”浅夏从门外说道,推门进来,魏思月就感觉风一晃,不见了子桑温言的影子,连同刚才他放在桌子上的面具也一并不见了。魏思月愣了一下。
“你去换一壶新茶来,就没有别的事了。”魏思月咳了一声。等浅夏出门,子桑温言才从床后出来。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公子到底是怎么了?”魏思月说道,子桑温言摘下面具,靠在椅子上。“月儿,我去了一趟江淮。”
“江淮?江淮出了什么事,值得公子亲自跑一趟。”魏思月问了一声,在桌子前坐下,看起来子桑温言十分疲惫的样子,他一直是芝兰玉树的样子,现在这样的疲态她倒是第一次见。“原来璧玉公子也会累呢?”
“我也是人,为何月儿觉得我不会累呢。”子桑温言说道,将面具放在桌上,“陛下听说了小姐的建议,十分高兴,等今年秋季的时候,便开围秋试。虽然有世家子反对,但是陛下已经昭告天下,十月秋试。不过小姐,在下并未提及小姐之名。”
“多谢公子。”魏思月说道,看着刚才自己写的歪歪扭扭的字。“公子今年倒是留在京师了。”
“京师景致不错,自然就留下来了。”子桑温言说道,“在下本来就喜欢游山玩水,竟忽略了京师周围的景致,其实留在京师也不错。”
魏思月浅笑。“我不信公子是喜爱游山玩水的闲散之人。以公子的能力,手段,应当可以官居要职,陛下是爱才之人,怎会让公子这样的大才流落在野。我猜,公子出京,便是为了陛下办事。”
子桑温言只是一笑。“月儿果然冰雪聪明,为何凌游之前没有认识你。”
“思月不过乱猜。”魏思月说道,浅夏在外面扣门,魏思月知道子桑温言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来,便只开了半扇门,接过浅夏手里的茶。“没有你事了,你下去吧。”
浅夏福了福身,便下去了,魏思月将茶端过来,为子桑温言斟茶。“这茶还是公子赠与思月的,思月不懂茶道,也品不出优劣,不过公子送的茶,一定是最好的,拿来招待公子,应当也不失礼数。”
将一杯推到子桑温言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公子来找思月,可是心有烦忧?”
“需要我忧心的事太多了。”子桑温言叹了口气。若不是魏思月亲耳所闻,谁会相信璧玉公子会说出这样抱怨的话来。魏思月饮了杯茶,“我还以为璧玉公子就像神仙一样,没有做不到的事,没想到公子也会如同凡人一样抱怨呢。”
“让月儿见笑了。”子桑温言说道。“此去江淮,确实感触良多。江淮是鱼米之乡,本应富庶。但我去时,却见野有饿殍,形状凄惨。而当地的父母官却宴饮不休,实在是令人愤怒。”
魏思月沉默,若如此下去,大梁危矣。
“公子怎么做?”
“上报陛下,罢免其官职,押解进京。”子桑温言说道,叹了口气。“小姐身体可还安好?”
“思月很好,上次多谢公子救思月一命,思月感激不尽。思月听说公子去找了鹤骨夫人,上次没有来得及询问 。”
子桑温言笑着摇了摇头。“若能救得月儿性命,在下并不惧刀山火海。”
魏思月只觉心里融化了一块,她何德何能,“我何德何能,得公子......”
“月儿只管称呼在下字便是。”子桑温言说道、“喝了月儿一杯茶,便觉神清气爽,等改日再邀月儿出门,在下先走了。”
他说完,带上面具,从窗户出去了,魏思月看着他几个纵身消失在视线中,脸上的笑容便凝滞在脸上。子桑温言这个鹤望侯并不是虚职,她已经知道子桑家是做什么的了。子桑温言不过是承袭家族重担而已。子桑家朝中无人,但地位显赫,大梁代代皇后俱出子桑,这原本便不合理,如此显赫的家族,还能不被帝王疑心揣测。魏思月为了了解这个朝代,读了很多史书,大梁是灭秦而立,自灭秦之始,便有子桑家的存在,定然是在其中多有助力,大梁权臣也不少,但最后都遭帝王猜忌,要么告老,要么灭族。子桑家却如同常青树一般地位显赫如故,如此深得帝王信任,是一味闲散,不恋权势的状态做不到的。除非,子桑家,将整个帝国的黑暗面掌控在手里。
一个帝国,自然有许多事不能让皇帝亲自出马,就像府中养有暗卫一样,有许多事,需要有人在黑暗中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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