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荔枝

　　从清嘉王府出来之后，魏思月并没有去天衣阁，虽然与裴轻云说会尽量多去天衣阁看看，但魏思月并没有多去，裴轻云说让魏思月以天衣阁二掌柜的身份去，天衣阁，魏思月哪里压得住，不知不觉便去的少了，现在又可以推说 自己病着，竟像是逃了大难一样。

　　“小姐，我们不去天衣阁吗？”浅夏问道，这明明不是去往天衣阁的方向。

　　“不去了。”魏思月说道，“我去那儿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就像是要上考场一样紧张，压力太大了。”

　　“考场？”浅夏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小姐，什么是考场？”

　　额，魏思月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脱口而出了。大梁并不以科举取士，浅夏也自然不知考场为何物。魏思月便向她解释。“考场就是给人出一份试卷，以考生答题情况，判断考生能力，以作为评估标准 的地方。”

　　浅夏似懂非懂的样子。

　　魏思月摸了摸头。“就是将全国所有读过书的人，聚集在一起，让他们答一份统一的试卷，再由考官评判给分，以分数标准来判断一个人的能力。”

　　“小姐，您好聪明。”浅夏听懂了一点。“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不管谁都可以做官了？”

　　“差不多吧。”魏思月说道。“如果实行的好的话，差不多可以做到野无贤才，知能而任吧。”

　　科举制由隋朝兴起，虽然后来过于僵化，但是一开始实行的时候，确实做到了网罗天下天下贤才 的作用。如果大梁也实行科举的话，不知又会有多少像李澈一样的孩子可以一展宏图。

　　“小姐，您太厉害了。”浅夏脸上满是濡慕之情。“他们都说女子就应当在家中相夫教子，但是小姐不一样，小姐比那些朝廷上的大人还要厉害。小姐就像是辉耀女帝转世一样，小姐的名字里也带着月字......”

　　“浅夏，话不能乱说。”魏思月急忙喝住浅夏。她本来就树敌甚多，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有心之士听去，保不齐便是一个意图谋逆的罪名扣下来。辉耀女帝，魏国覆灭之前封号明月公主。偏生她也是姓魏。若真有人把浅夏刚才的话听去，把她当做辉耀女帝转世，后果不堪设想。

　　左杭真人说她是心月狐下凡便已经惹得魏江桐猜忌，幸而左杭真人并不是一个恶人，定要害她。才让她没有此难。

　　“浅夏，这种话不可乱说。”魏思月说道。“当心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对我不利。”

　　浅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用双手捂住了嘴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方才小声同魏思月说道。“小姐，奴婢这样说话可以吗？”

　　她声音压的极低，比蚊子飞的声音大不了多少，魏思月也噗嗤一下，刚才的烦忧暂时放在脑后。

　　“好了浅夏，你正常说话吧。我只是说你刚才那些话，不要再说了。”

　　“奴婢知道了。”浅夏说到。“小姐，我们现在要不要去见侯爷。”

　　“见他做什么？”

　　“小姐这样的头脑，一定要让侯爷知道啊。小姐说的那么好，要是不让陛下知道，未免也太可惜了。”

　　魏思月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妮子，今天脑筋怎么转的这么快。”

　　“当然是因为小姐教导有方，奴婢近朱者赤了嘛。”浅夏说到，往鹤望府的方向走过去。

　　浅夏说得没错，大梁官场为官的大多是世家子弟，官官相护，腐败奢靡。如果实行科举，定然会有一大批寒门弟子可以进入官场，为官场注入新的风气。

　　这京师玄武街左右，便都是高门显户，在琉璃瓦下，日日花前月下，纸醉金迷。占显赫权高之职，行蝇营狗苟之事。这高墙之内，是时候应当换一批人了。

　　走到鹤望侯府朱漆的大门面前，浅夏上去扣了扣门，便有人来出门相迎，见是魏思月，急忙请进门内。

　　子桑温言比晚上见到的时候，气色要好上许多，刮了胡子，应当是好好休息过，面容清隽却并不憔悴，他头发散下来，披在背后，用一根发带系着，身上披着一件墨色的褂子，正坐在小桌前剥荔枝，见魏思月过来，笑了一笑。

　　“月儿怎么来了。”他将手里剥好了的荔枝放在碗里。碗底下放着碎冰，里面已经有了几个剥好了点荔枝。“这是岭南快马送来的荔枝，月儿要不要尝尝。”

　　他说着，将荔枝碗往魏思月面前推了推。

　　“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公子手中荔枝如此新鲜，相比是从树上摘下之后便一路快马加鞭，送到京师来。”魏思月说道，看着碗里的荔枝，她也喜欢吃荔枝，只不过若是论斤来更过瘾些，就这么几个，还不如不吃。只是就这么几个，便已经价值千金。

　　“在下本来以为月儿是在夸赞荔枝，没想到是在讥讽在下。”子桑温言道，脸上却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带着笑意。“月儿教训的是，在下知错了。往日这时候都是在岭南，虽然最好的都要上供京师，但是二等的却可以吃到饱。等改日带月儿同去。”

　　他说着剥好的荔枝却很自然的放到魏思月的碗里。

　　魏思月拿起一颗来，这荔枝被碗下面的碎冰镇着，凉滋滋的，还未熟透，带着一点点酸涩，但是却鲜嫩多汁，不愧是进供的贡品。

　　吃了两颗之后，便把冰碗推还给了子桑温言，“这荔枝虽好，但是价值千金，思月吃进肚子里，感觉到胃疼。”

　　“小姐，我家侯爷还算省俭的。”端茶的侍女将茶水送了上来。“小姐不知道那些大官，一顿饭便要花几千两银子，做一道菜竟要数百只鸭鹅 ，只取食脚掌，剩余全部丢弃。”

　　魏思月不由得咋舌，她听说过这种传闻，没想到这个大梁也腐败奢靡至此。

　　“当真如此。”

　　子桑温言点了点头。大梁国泰民安，奢靡成风，官场腐败。尽管子桑温言尽心约束，但也力不从心。魏江桐身为丞相，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早就圆滑事故，许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老狐狸不参与便不错了，怎么会整治贪腐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