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赞的确想打发不相干的人出去,见那小丫头 “不识趣”,却也不好多说,便自顾坐与另一张矮几后。
徐赞邀请丁若兰,并非他看上了她,而是这位落水小姐长的实在太像表妹,他邀请对方其实有其它目的,许赞端起桌上酒杯:“为在下与小姐的相识,我们干一杯。”
“公子请。”
一杯清酒入喉,许赞打开话匣子;乌离一边伺候身旁人,一边观察这位自称上京赶考的许公子;听他与姐姐聊天,乌离越听越觉得这人满口跑驴车,上京赶考的秀才居然有下人和婢子服侍?
当然,上京赶考的秀才并不是说,就一定是寒酸的,可这位许公子一看就是个家世背景不错的人,而且他说起话来滴水不漏;绝不像读书读久了的榆木疙瘩子,此人算的上个江湖老油条。
读书人?
乌离咋看,也没看出他像读书人,大概是觉得这位许公子不是什么好人,她看许赞的眼神充满防备;她的防备并没明显的挂在脸上;伺候“主子”时,乌离总有意无意的低着头。
徐赞没瞧见,丁小姐身旁的婢女总对他投去打量目光,他与丁若兰继续聊着天,“……原来丁小姐不是本地人,”许赞点点头,“小姐既不是本地人,那在下请教下,小姐怎会从天而降落入江水中呢,小姐的落水处既无悬崖也无峭壁,小姐怎么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丁若兰不知该如何接口,她与乌离遇到的奇事,说出来人家未必相信,有些为难的给乌离递过眼神。
见丁若兰为难,乌离大方一笑,“公子有所不知,我与我家小姐碰上的事,因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的话,恐怕一般人都不会信,公子还是不要多问了。”
“哦?小姐遇见了何事,不防说来听听。” 许赞被乌离的这番话,勾起了好奇心。
“公子还是不要问了吧,太过奇异的事说出来,不但不能博得他人同情,反而会引得别人误以为我家小姐讲瞎话。”
“此话诧异,大千世界本就无奇不有,许某是个喜欢猎奇的人,请姑娘定当讲讲。”
这人居然千方百计的探姐姐的底,他想干嘛?
乌离现下肯定,这位许公子绝对有问题,就算她看上了姐姐,难道不懂说话点到即止?这样三番五次的追问人家姑娘,目的绝不单纯。
与丁若兰眼神互碰后,乌离说:“公子既好奇,说说也无妨,我与小姐从天而降跌入水中,是因一阵怪风所致……”
静听乌离讲述,许赞心中的激动面上没有显露分毫;一个大活人,能被飓风卷上天,从千里之外送来到他眼前,不是老天听见了他的心声,那又是什么?
看来这位丁小姐,是上天给他送来,成全他与表妹的人!
那阵,乌离和丁若兰从天而降落入水中时,许赞虽没立在游船栏边,但他将从天而降的两个人看的清清楚楚;待船家将人打捞上来以后,看清落入水中的小姐时,许赞暗暗激动了半天,世上居然真的有,与表妹这般相像的女子。
徐赞想什么,对面的俩人不知。
乌离话毕,许赞道:“果然匪夷所思,还从没听说过,什么样的风能把人卷走,怪不得小姐是从天上掉下来,万幸掉入江水中,否则……”
否则什么,许赞没有接着往下说,他面前的人却明白,万一掉到地上,她俩脸先着地的话,不毁容才怪;她们心中所想,与这位许公子到底还是有些出入,许赞想的是,幸亏她们没掉到地上,否则摔死了,岂不白费了老天的一片美意!
受邀吃饭,丁若兰没吃多少东西,从小受礼仪约束,陌生人面前,女儿家不得失礼,她不过吃了几口点心而已,肚子其实还饿呢;乌离可不管那些,与姐姐应邀完毕离去前,见满桌点心水果姐姐并没动几口,就这么的不要了岂不可惜?
得主人应允后,扯过扑在矮几上的台布,将所有没动筷子的点心通通打包,看的许赞眼珠子都快掉出;一大一小俩人离开,许赞还有些不敢信的看着,方才丁小姐坐过的席位,丁小姐一看出身名门大家,只是,她的婢女实在……
摇摇头,管不着她的婢女怎样,既然这位丁小姐此时离家有千里之遥,这就行了;反正她的家人目前也寻不到她,只要将她送入宫中,表妹就能免了入宫的命运。
许赞踱步到雅舱外,立在船头望着滚滚江水,心中道:表妹,等着表哥,很快,你就能与表哥双宿双飞。
……
另一边,乌离与丁若兰坐在船舱内,吃着点心聊着天,“姐姐,咱们居然已经到了江州,出了江州一路往南,要不了几日就能入得中州地界。”
“小离,你打算去中州?”
“姐姐你忘了,你丁府的白眼狼,他上头的主子就是一位王爷,只有去到京城,才有机会找到他的主子,那样才能为我们报仇。”
说起报仇,丁若兰心中痛,永远忘不了那晚发生的一切。
还记得逃到秋凉城外的树林里时,追上来的刘伯与乌离对话,从那日他们的对话中,丁若兰听出,刘伯是什么王爷的手下;这说明害了她丁府的,也就是那个王爷。
什么样的仇恨,能让刘伯隐身丁府十几年?
丁若兰不大信,刘伯藏匿丁府十几年,只是为了报十几年前爹灭了他紫头山的仇;若只为了报紫头山被剿灭的仇,早些年就能动手,也不会说,过去这么多年以后才朝丁府发难。
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玉石吊坠,看来能让刘伯隐忍多年,想必是这个吊坠下隐藏的秘密吧;将吊坠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就是一个普通的玉坠,看不出这个东西哪里有特别。
“姐姐,将此物收好,我虽不知这个坠子有什么,但我猜得来,这坠子后头藏着的事肯定不简单,千万不要弄丢了,你丁府上下百十口子人的命,可全指望着你为他们讨回公道呢。”
抹去眼中雾气,吸溜下鼻子:“小离,姐姐知道,”叹口气,她说:“我怎么做才能给家人报仇,凭我一个弱女子的力量,就算去中州告御状,无凭无据,而且连真正的主谋都不知是谁,又如何为家人报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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