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秋明山之游

　　翌日，阳光明媚，是个适合出游的好日子。

　　谢殊在书房懒懒地翻着手中的书，管家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对着谢殊喊道：“大人，左相来了。”

　　闻言谢殊拿着书的手一抖，厚厚的书掉下去堪堪砸在了谢殊脚上，砸得谢殊眼泪直冒。

　　“不是跟你说了告诉他们我卧病在床吗？”

　　“我是这样说的，可是左相听说大人生病了，非要亲自前来探望，拦也拦不住啊。”

　　谢殊无言，捡起刚刚砸了自己脚的书本放在案几上，”左相在哪里？“

　　”在后院里。“管家抹了一把汗，赶紧回答。

　　谢殊整了整衣服，往后院走去，谁知刚到后院，却看见刘钰正捡了根树枝在逗弄莲池里的小鱼。

　　此时正值深秋，院子里的几棵银杏金黄的叶子掉得正欢，树叶翻飞间，刘钰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袍姿态优雅地拿着一截树枝逗弄小鱼。

　　谢殊不觉竟看着走了神，谢殊想起三年前的时候，那时也是秋天。

　　谢殊临走的前一天，刘钰跑到他的府上来，说他府上的景色别有一番韵味，还说他莲池里的小鱼格外可爱，问他用什么喂的鱼，谢殊回答说他府上的鱼不用喂食，还记得刘钰当时怔了怔，幽幽地说是因为右相嫌喂鱼太麻烦吧。谢殊心说你倒是了解我，却道：“大概是我府上的鱼与别处的不同罢了。”闻言刘钰竟没有如往常那样与谢殊争论，反倒笑了笑，道：“你倒总是有理由。”

　　现在想想，那时刘钰便想好了要代自己去钟芜山了吧。

　　那边刘钰看见谢殊盯着自己出神，不觉莞尔。

　　“阿殊不是卧病在床，怎的又起来了，我看阿殊你精神颇好，倒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自然是听到左相来了的噩耗，吓得不得不起床，至于精神颇好嘛，左相大人怕是该去找大夫好好瞧瞧眼睛了。”谢殊一番话说得毫不客气，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与刘钰说话向来是如此，近来两日都没睡好，想来精神也好不到哪里去，想着谢殊还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刘钰笑道：”阿殊嘴巴倒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只不过既然阿殊身体欠佳，宁国之事，怕是只能与尚书郎商议了。“

　　宁国之事？谢殊心里一颤。

　　“宁国有什么事？”

　　“昨日宁国信使来信，说为促进两国交流，近日将派使者来宸国，宁国公主也会一起来，看样子可能是想要与宸国联姻。”

　　“联姻？皇上尚还年轻，并无子嗣，宁国公主能与谁成亲？”

　　“历史上两国联姻公主与臣子成婚的先例并不少见，何况宁国公主此次前来想来应该只是物色人选，若是没有能入眼的这事便也作罢。”

　　“没有能入眼的？我看左相就不错呀，长相无可挑剔，学富五车，又去钟芜山修习了三年，试问宸国哪个姑娘不想嫁给左相大人？”

　　刘钰笑了笑：“若是如此说来，我倒觉得右相比我更入得了那宁国公主之眼，宁国尚武，国内习武之风正盛，宁国公主更不用说，自是从小修习武功，这样的女子，不缺保护，想来喜爱的应是阿殊这样的姿色绝美，满腹经纶，又不尚武力的男子。”

　　谢殊觉得刘钰说得不无道理，但谢殊可不愿被那公主看上，若是真的如此，只怕事情会变得棘手。

　　谢殊思考间，刘钰话头一转，道：“我倒忘了，尚书郎还在秋明山等着我，阿殊身体不适，就在家休养罢。”说完刘钰转身欲走。

　　“等等，方才与你说了几句，觉得精神好了不少，我身体并无大碍，既是国家大事，我觉着我还是同你一道去吧。”

　　刘钰似乎料到如此：“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秋明山的景色乃是宸国一大特色，连绵不绝的山脉加上瀑布茂林，形成独特的景观，有幽静的山谷亦有潺潺的溪水，有供人观赏歇息的亭台，亦有分布在茂密竹林中供人谈论探讨的竹屋。而宸国向来民风开放，因而竹屋里男男女女卿卿我我亦是常事。

　　而谢殊站在小竹林前面，有些迷茫的看着刘钰：“我们要在此地商议宁国之事？”

　　刘钰面不改色道：“此地较为隐秘，不易被人发现，阿殊也不想我两人被人认出吧。”

　　谢殊想了想上次的事，不禁打了个寒战：“那我们还是快进去吧。”

　　竹林面积并不小，竹子长得很茂盛，中间不规则分布着一些小竹屋，竹屋并不大，却干净整洁，桌椅茶具俱全，确是个讨论事情的好地方。

　　谢殊在木桌旁坐下，环顾四周，却并未见着尚书郎的影子，奇怪道：“尚书郎呢，不是说一起商议宁国之事吗？”

　　“他忽然身体抱恙，来不了了。”

　　谢殊强忍住想要把刘钰扔出去的冲动，默默在心里把刘钰的全家问候了个遍。

　　“他是临时有事还是从一开始就有事？”对上刘钰笑意盈盈的眼睛，谢殊只觉得刘钰眼神里的阴谋呼之欲出。

　　“自然是，”刘钰故意顿了顿，“临时有事。”

　　行吧，临时有事，谢殊觉得现在该问候一下刘钰的祖宗十八代了。

　　刘钰自顾自地在谢殊对面坐下，忽然道：“若是我没记错，阿殊今年满十八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我没记错，左相今年该弱冠了？”谢殊也不回答，扔了个一样的问题回去，虽然不知道左相此次把自己骗出来是为了什么，但隐约觉得他是在试探什么，或者，确认什么。

　　“嗯，今年是弱冠了，若是寻常人家，便也是娶妻成家的年纪了。”刘钰边说便望向对面的谢殊，“阿殊若是个女儿家，想来也早该嫁人了。”

　　谢殊心头一震，他是知道了还是只是开个玩笑？

　　“咳咳，开什么玩笑呢，我再过两年便也与左相一般该是成家立室的年纪了，只不过我们身居要职，儿女情长之事，也是可以放一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