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南荷的离开

　　闷雷阵阵，一场大雨从昨夜开始下到现在，冰冷冷的大雨打落在窗台上，搅得人心不宁，把祁瑶的心情都整没了。

　　祁瑶坐在榻上绣着刺绣，因为今天一直在下雨，她实在无聊才破天荒地学起了麻烦的刺绣。

　　“啊呀！”又被针给扎到手，她吸允着手指，不耐烦地把刺绣扔到了一旁；“不绣了，这种小女孩子家家的玩意儿，实在不适合我！”

　　坐在一旁的知夏倒是手指麻利，一下子就绣出了一幅牡丹。她见祁瑶没耐心，笑道；“王妃，您是静不下心来吧，奴婢以前学女红的时候，就是因为静不下心来才学不好的。”

　　“我看书吧。”祁瑶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翻看，书里那犹如鬼画符的字让她一下子就没了兴致；“算了，看不下去。”

　　她把书放在一旁起身走到窗前，叹气着；“这雨什么时候才停啊！”

　　忽然，院子外那棵茶花树下，站着的是南荷。祁瑶微微一怔，她怎么找上王府来了？

　　雨渐渐转小，本是阴沉沉的天也逐渐变得透亮。

　　祁瑶突然朝着膳房走去，将所有下人支开后，撸起袖子问着南荷；“就只是做点心，对吧？”

　　南荷点头，祁瑶就开始翻找出面粉，搅水磨合。南荷找上自己，竟然就是为了让她帮忙做点心送进宫里给萧岚笙。

　　南荷站在她身旁指导着她，祁瑶很认真地揉面团，开始配料，只要遇到不懂的，她都会问她。

　　“这王妃居然亲自做点心，莫非是给王爷的？”

　　“不知道，只是王妃做个点心，咋还自言自语的？”

　　门外偷看到下人都看得满脸怪异，这传闻中会自言自语的王妃果然名不虚传。

　　等点心蒸好后，她取出来一看，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好了，大功告成，那咱们进宫吧！”

　　她将点心装进盒子里后，提着盒子自顾自地走出去了。而这时躲在一旁的下人这才走出来，一脸大写的懵逼。

　　知夏回房间拿了一些针线回来，谁知王妃就不见了踪影。这时，她的视线落在了榻上，榻上留着一张纸条；有事要进宫一趟，很快回来，不用想我，么么哒。

　　“这么么哒是什么意思？”知夏摸着脑袋，一脸不解。知夏正走出院子，就看到了朝这走来的萧权。

　　“奴婢见过王爷。”

　　“王妃呢？”萧权本想来过来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还在生气，但却只见着知夏一人。

　　知夏忙回答；“回王爷，王妃她进宫了，说有事很快回来。”

　　知夏刚说着，萧权的脸色就冷沉起来，转身就走了。知夏浑身一颤，刚才她怎么感觉王爷恼怒了？

　　下了一夜大雨的街道还是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皇宫顶上的琉璃瓦仿佛被雨水洗净，焕然一新。

　　御花园里的花盛开得娇艳欲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如镶嵌在花瓣上的珍珠，呈现饱满的姿态。

　　祁瑶来到深宫中那座偏僻的院子前，推门走了进去。空荡的院子不见人影，枫树下石桌上残留着的是被大雨打落的枫叶。

　　她走进了屋，这屋中环境雅致，干净居简，偌大的落地木窗外是一大片竹林。矮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旁焚檀香，榻上的狐皮坐垫平摆而置，就连角落都没有一粒灰尘。

　　真是应了南荷说的，这九皇叔有洁癖，容不下一点尘埃。

　　“皇叔好像不在屋里。”祁瑶呢喃着，看到南荷朝着竹林走去，祁瑶也只能跟着她。令祁瑶意想不到的是，这片竹林中，居然还有一座竹亭。

　　萧岚笙就坐在竹亭中看卷册，而窝在他身旁的是一只白色的波斯猫。一头白发，容颜秀美出尘，一身青衣，仿若人间仙人。萧岚笙懒懒地抬起眸，便看到了站在亭子外的祁瑶，祁瑶朝他挥手，提着装有点心的盒子走进了竹亭。

　　“不是让你不要来了么？”萧岚笙收回视线，手轻抚着身旁的那只波斯猫。

　　“是南荷拜托我来的。”

　　萧岚笙的手顿住，再次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落在祁瑶身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走吧。”

　　他皱起眉头放下书册起身欲要离开，祁瑶下意识就看到了他束着的发上那条青色发带，说；“那发带不就是南荷送给你的吗？”

　　萧岚笙脚步顿住；“你如何知道的？”

　　祁瑶将做好的点心拿出来摆放在桌面上，还按照南荷说过的备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继续道；“是南荷告诉我的。”

　　“她在哪？”

　　祁瑶愣了愣，萧岚笙这是相信她了？祁瑶望着站在身旁的南荷，萧岚笙顺势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她就在...南荷她一直都在你边，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执念，所以她才没有离开吧，我想大概是因为皇叔您。”祁瑶垂下眸说道。

　　萧岚笙的目光又落在了盘子里精美的点心。白芝麻，松仁，还有米糕....仿佛又看到了熟悉的点心。

　　回过神来的萧岚笙捂着脸，表情却透着满满的悲伤与遗憾；“是吗？她一直都在吗？”

　　“南荷说她不后悔，希望皇叔您不要为她的事感到自责。”祁瑶把南荷说的话都跟萧岚笙说了一遍。看着南荷就站在萧岚笙对面，很温柔地看着他的样子，祁瑶的鼻子难免有点酸。

　　萧岚笙坐下身，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点心，放入口中。他仿佛又看到南荷一如既往地把点心端到他面前，笑容甜甜；“殿下，奴婢今天带了点心来看望您，希望你尝一口。”

　　“今天，是她的祭日。”萧岚笙忽然开口，让祁瑶有些错愕，今天是南荷的祭日，所以南荷才让自己做这些点心？

　　萧岚笙放下了筷子，眼眸垂下，神情落寞的说起了过往。脑海中仿佛又想起，南荷说过的话。“殿下，以后的中秋奴婢陪您一起过吧！”

　　那时，他以为她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太孤独，所以安慰他罢了，所以他答应了。后来的中秋，南荷都会来到这里陪他。

　　直到她被发现接近禁地后，一切都变了。

　　太祖皇帝命人将南荷当着他的面乱棍打死。就连那时他的几个亲兄弟，都眼睁睁看着，无人敢替他求情。

　　“父皇！你杀了儿臣吧！不关她的事，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您杀了我吧！”他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冲着冲着高高在上的他的父皇喊着，可他那冷情的父皇却没有理会他的求情。

　　南荷从始至终，都忍着不坑一声，嘴角渗着血带着微笑地看着他。那一刻，他的天仿佛塌了下来，周围都安静了，只有无声的画面。

　　南荷浑身是血地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他才知道，她已经死了。

　　天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所有人散去后，只徒留下他与南荷。

　　他跪着来到她身旁，大雨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颤抖地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抱起，低吼咆哮。

　　殿下，以后的中秋，奴婢陪您一起过吧。

　　殿下，这是奴婢亲手做的点心，快尝尝看，好吃吗？

　　在奴婢眼里，殿下是最温柔的。

　　殿下，奴婢不怕死，如果有一天奴婢不在了，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滴答。

　　一滴眼泪从祁瑶的眼眶里滑落，她抬起手擦拭去眼泪，深深替南荷跟萧岚笙感到悲伤。她抬起头看着南荷缓缓走到他身旁，蹲下身抬起手抚摸着他的面庞，透明的手指穿过他的肌肤。

　　萧岚笙面无表情的脸却显得更落寞难过，而祁瑶退到一旁，更是不忍去看这场道别。明明南荷就在他眼神，他都无法看到。

　　“殿下，以后的中秋，奴婢无法再继续陪着您了，奴婢要离开了，希望殿下，不要忘了奴婢，如果有来世，奴婢就算做牛做马，也要再来到殿下您的身边。”

　　南荷笑下了晶莹的流泪，它的身体开始淡化，最终任性地在萧岚笙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便消失殆尽。

　　南荷与萧岚笙，终究只是梦一场。

　　奇怪的是，南荷一离开，天就晴朗了起来，或许是她放下了心中多年的执念吧。

　　萧岚笙将祁瑶送到门外后，不忘说着；“今天，谢谢你。”

　　祁瑶笑了笑，回答；“毕竟这是南荷的心愿，我想她在那边会过得很好吧，不过皇叔，不管怎么样，人都要向前看，过去的就当做是一场美梦吧。”

　　萧岚笙淡淡一笑；“权侄儿能有你这个王妃，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祁瑶听着他话中带话，耸耸肩，其实她也不知道，能够看见鬼魂是好事还是坏事。

　　祁瑶从禁院离开后，突然，就看到了一群太监与宫女。她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公议云盈从中走出，冷笑着；“来人啊，权王妃私闯禁院，将她带去见太后和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