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谈判

　　徽州距道县也有四日的路程，一路上，婧瑗都在想万俟皓究竟需要多少银子肯放自己离开万俟家。婧瑗一方面想离开万俟家，一方面也想衡量一下自己在万俟皓心中的价值。

　　好容易挨了几天的颠簸，道县终于到了。樊妈妈得到消息，老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见她们平安到达，忍不住念了句“阿弥陀佛”。让樊妈妈来道县报信，也是怕她年龄大了经受不起路途的奔波和徐氏去世的打击。

　　樊妈妈抹着泪从盈秋手里接过婧瑗，婧瑗只是沉沉的喊了声“妈妈”就不再张口了。

　　县衙后院，万俟皓和大夫人已经在厅堂里等候了，只是万俟皓阴沉着脸看不出在想什么，大夫人却是掩饰不住眼角的喜色。是啊，她的死对头走了，银子也将是她的了，现在那个烦人的小崽子也要被带走，这个家只有她一个女主人，只有她的孩子才是主子，她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在万俟皓面前，大夫人还假惺惺显得为徐氏难过，背地里不知道笑醒过多少次了。“老爷您别难过，妹妹走的时候本来就凶险，这也是命里注定的事。如今徐家人想接了婧瑗回去，也是不想断了后，您以前承过徐家的恩，咱们也是知恩图报的人。”

　　万俟皓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其实他并不喜欢万俟婧瑗这个不讨喜的女儿，但那毕竟也是自己的女儿，如今归了徐家姓徐，他多少有点不情愿。不过徐家表示会补偿万俟皓的生养之恩，且先看看徐家的表示再说。

　　樊妈妈和徐二爷被小厮领着进了前厅，一番见礼后落座。徐二爷和万俟皓是识的的，以前万俟皓在徐家帮工时，徐二爷便见过他。只是这一时突见，反而不知说什么，气氛有点尴尬。

　　大夫人率先打破僵局：“妹妹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亲家老爷也真是的，也不知会了我们就直接回乡安葬，也没让我和老爷见妹妹最后一面。”说着说着她便假装悲伤的抽泣着，用帕子擦着眼角。

　　万俟皓一见赶紧哄她：“心蕊，你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太过悲伤了。”姚心蕊闻言乖顺的点点头，还抽泣着。

　　婧瑗看向姚心蕊的肚子，已经三个多月了，有点显怀，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从前的婧瑗是不会这样的，众人不禁看向她，她也不怕，直直的和万俟皓已经大夫人对视。反正她是个小孩子，没人会怎么样她。

　　徐二爷也不拖泥带水了：“我表侄女的事都是侯府安排的，姑爷和夫人有什么问题就去侯府问吧。”果然一提起侯府，那两人都默不作声了。

　　徐二爷继续说：“妙音的遗愿就是葬在我大哥夫妇身边，让婧瑗孙女继承徐家家业，我这个长辈是来替她完成遗愿的。”

　　万俟皓显得有点为难的说：“二叔的意思我明白，是我辜负了妙音。可是妙音终究是我万俟家的媳妇，岂有葬在娘家的道理，且众人皆知婧瑗是我亲女，让我怎能不认。”

　　这是万俟皓开始要价码了，大夫人也停止了抽泣，正襟危坐，等着徐二爷报价。婧瑗又一声冷哼，万俟皓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了。

　　“之前妙音离府的时候，侯府应该跟姑爷有所商量吧只是当时事情还没发展到这一步。现在妙音已经去了，她的遗愿侯府也说了一定要完成。姑爷就对外宣称妙音已经无药可医吧，至于婧瑗，姑爷若是舍不得，以后每年都会让她回来几天，只当个亲戚走动吧。”

　　万俟皓没有吱声，显然徐二爷还没有开出价码，他不会轻易的说同意与否的。大夫人哼哼唧唧半天，见万俟皓没有说话想张口但还是闭嘴了。

　　过了许久，万俟皓才略显尴尬的提起：“二叔这安排恐怕不太妥当，婧瑗毕竟是我万俟家的女儿，我万俟家就算比不得徐家财大气粗，也不至于少了她一碗饭吃。”

　　婧瑗听了忍不住翻翻白眼，是不会少了她一碗饭，只不过她的恐怕从此都是冷饭残羹而已。

　　大夫人终于不再隐忍，迫不及待的开口：“亲家老爷，妾身虽比妹妹后进府，但是府里的一切都是知道的，府里虽然穷苦了些，但是对于瑗儿妾身也会视如己出的，只要我瑶儿有的，绝不缺了瑗儿的。更何况这个家里，瑗儿可没什么看上的。”

　　大夫人这话说的酸涩，分明是自己的陪嫁不多，却想霸占徐氏的东西，意在说徐氏生活奢侈。

　　徐二爷也不想与之计较，只想早点把事情定下来。“姑爷和夫人的好心我们心领了，但是妙音遗愿在前，我们实在不好拂了已故之人的这点要求吧。我大哥也是姑爷你的岳家，大哥在世可是对姑爷赞不绝口的，想必姑爷不会让大哥在天之灵抱憾。”

　　万俟皓见徐二爷将徐老爷搬出来压他，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不由板着脸。

　　徐二爷见状知道感情牌不管事，只有权利和利益才能继续谈判，也跟着话锋一转：“离京前侯府让我给姑爷带句话，若是姑爷同意遵照妙音的遗愿，侯府的承诺便始终有效，若是姑爷不肯，侯府和万俟家也算是两清了。”

　　万俟皓闻言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侯府会坚决站在徐妙音一边对他施压。侯府的承诺他不想也不能舍弃，万俟皓显得很是犹豫。

　　徐二爷知道万俟皓的心思已经松动，趁热打铁道：“之前表侄女下葬的时候，瑗儿已经见过宗族亲人了，且族里都希望瑗儿记在大哥他们的名下。姑爷若是不满。估计得回一趟徽州跟徐氏族人交代一二了。”

　　万俟皓自知在徐氏的事上理亏，且任职一方的他也明白刁民难训，自是不敢回乡和徐氏一族理论的。徐二爷见已经敲打的差不多了，这才抛出些实质性的利益出来。

　　“大哥原先在道县也有两处铺子，徽州伸手不及，无力经营，就交给姑爷你打理吧。妙音去京城前很多陪嫁不方便带走，也交给姑爷留个念想吧。”

　　大夫人一听又是铺子又是物件的，心中喜不自胜。徐氏走后，她可是去徐氏的库房看过的，那一件件的家伙什，都是上等材料和做工，即便是她这样的大户人家出身，也有很多没见过的精品。想到这些都要成为自己的财产，大夫人生怕万俟皓的犹豫让徐家人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