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中秋宫宴

　　宫犹翎和卿娣沐同时步入露台宫宴，露台处已经被装点的富丽堂皇，从光华门处开始，燃上了烛，乍一看下来这恐怕都有数千只烛了，才将露台处照亮的如同百日里一般灯火通明，这会儿天还不算黑，便燃了这些烛光，等到天黑下来，岂不是还要再加？

　　宫犹翎由光华门处台阶上去，台阶两旁摆上了高台明珠，明珠在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走上露台宫宴出，左右文武各八双宴桌，宫犹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右手边倒数第二位的曲陌，离得这么近，好在一上台阶便有宫仕高喝“驾到”，现在他们的都下跪俯首，没人敢看她。

　　她快步穿过中间的行道，到了主座上，主座离曲陌便远了，她在主座便立定道：“众爱卿平身，赐座。”

　　众人起身坐回座上，身边左右次座上分别坐着卿娣沐和宫犹离，宫犹翎看向宫犹离，还是百日里她见到的那副打扮，不知道他这会儿能不能认出自己，不过看他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抬头，大概是不敢。

　　身后的宫仕道了宫宴始，御膳房的宫仕便上了菜，菜上好后，宫仕退下，宫犹翎等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人动筷子，自己这边又没有人布菜，就连平时吃饭都有小煜子布菜，难不成宫宴不需要宫仕布菜？

　　她抬手想拿银箸，想了想又看向太后，太后对她摇摇头，在身边宫仕耳边低语一阵，那宫仕走到她身后对她道：“陛下，照规矩，该让各位公子展示才能了。”

　　展示才能？宫犹翎原以为做不过就是歌姬舞姬来跳几支舞，原来还有这意思，她来了兴趣，这不是来看杂耍的嘛！

　　“咳……各位公子，可……”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宫仕拿出一本册子呈到她面前，“陛下钦点即可。”

　　册子上是在场各位公子的画像和名字，她就知道这宫里的规矩没有那么简单，她打开册子，随手一翻便是曲陌的画像，画像上的曲陌丝毫看不出实人的英气，这宫中的画师看来也不过如此，宫犹翎翻过曲陌，可不能叫他上前。

　　“卿云溪。”宫犹翎翻到名册首页，道出上面的名字，卿兰溪是卿相侯的长子之子，说起来算是她的大表哥了，从画像上看，眉眼处长得和太后卿娣沐还有三分相似。

　　宫仕收了册子高声道：“卿相侯长子孙卿云溪公子上前见陛下。”

　　话音刚落，从右侧走出一位公子，近前到主座前，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有旒冕挡眼，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卿云溪和卿娣沐生的还真的想，单看眉眼说是母子都不会有人怀疑，相较之下，自己和卿娣沐完全不似母女。

　　卿云溪双膝跪地，仰首颔眼，好一会儿似乎也没有表演才能的打算，宫犹翎看不透他这是在干什么，只得又将目光投向了卿娣沐，身后的宫仕立即开口，“陛下看够了，便让卿公子开始吧。”

　　原来是要让她看他，宫犹翎点点头，“开始吧！”旒冕还真是不方便，动一动流珠便打到了额头上。

　　卿云溪起身，再作揖，后退两步，看向四座，开口——

　　“陛下听臣言：天地果无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生人果有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由封建而明之也。彼其初与万物皆生，草木榛榛，鹿豕狉狉，人不能搏噬，而且无毛羽，莫克自……”

　　“夫假物者必争，争而不已，必就其能断曲直者而听命焉。其智而明者，所伏必众，告之以直而不改，必痛之而后畏，由是君长刑政生焉。故近者聚而为群，群之分，其争必大，大而后有兵有德。又有大者，众群之长又就而听命焉，以安其属。于是有诸侯之列，则其争又有大者焉。德又大者，诸侯之列又就而听命焉，以安其……非圣人之意也，势也。”

　　“臣说完了，陛下。”

　　宫犹翎听得瞠目结舌，这个卿云溪一说就说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在座的各位反响似乎不错，她不明白就是一句天下大势所趋，怎么这个卿云溪就能说这么长时间，看在座各位的反应，都在等她说话，她伸出双手拍了拍，郑重其事地吐出一个字，“好！你，回去坐下吧！”

　　卿云溪面露得意之色，宫犹翎心道，若不是卿娣沐在这儿，她真想把他赶出去，方才几次都想打断他的话了，也太能说了，比张太傅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卿云溪刚退下，后边宫仕又呈上折子，在她耳边道：“曲家三公子。”

　　曲家三公子曲陌，是太后的意思，曲陌在都内名声那么好，看来太后对他很有好感，宫犹翎可不敢叫他，可是太后之命难为，她扫视四下，想起小煜子说的白家小姐，道：“朕听闻白家大小姐是位巾帼英雄，可能上前，让朕见见？”

　　她目光无意间与太后相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卿娣沐的目光，那意思是今日自己必须得叫曲陌。

　　白苍岚从座上起身，白苍岚和她想象中的倒是有些差别，不似她看到的市井女子一般，此事身着女儿装，倒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不听说，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她会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好在白苍岚没有像卿云溪一样长篇大论，只是道自己身着女儿装，不方便舞剑弄枪，便直接退下了。

　　宫犹翎准备挨个叫了各家公子，眼看着宫宴过去了半个时辰，卿娣沐忽然在宫仕第四次将名册呈给她的时候开了口。

　　“哀家听闻曲家三公子十四岁便名满天下，锦带当风、华衣出水，哀家早就想见一见，今日宫宴，三公子既然来了，陛下不如……”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名字，曲陌几乎从座上起身了，却听陛下道：“母后说的是，朕也想见见曲家的各位公子，曲家公子个个都是少年英豪，不如从大公子开始，一个个来。”

　　等拖延一刻是一刻，宫犹翎暗道宫宴结束之后一定要好好收拾小煜子，说什么进了宫宴说一句话便无事了，现在看来这事大了！

　　曲家的两位公子都挨个过来见了面了，眼看着曲陌就要上前来了，宫犹翎灵机一动，抢在曲陌开口前开口，“时辰不早了，曲家公子果然个个英杰，朕看大公子二公子如此，三公子自不必说，好了，各位的才能朕见识过了，各位，请用膳吧！”

　　曲陌早就等得不耐烦，要面圣了，结果圣上不见他，曲陌不明白，难道自己名满天下，陛下当真不想见一见？连见都不见，来年征选檀郎，可怎么入得了宫？亏自己花了这些心思去容妆，可真是白费功夫了。

　　宫宴整整一个时辰才结束，结束在戌时末，没叫曲陌发现自己，宫犹翎心情大好，随兄长父亲一道离宫的曲陌可就好不起来，他实在想不通，怎么陛下就见都不见见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