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我们要互相亏欠

　　下午的流徙咖啡馆，人并不是很多。

　　郝纨一直在找话题与安斐晏聊着天，安斐晏冷淡的回应着，而夜梓言一直黑着脸，紧盯着对面的郝纨。

　　门口的风铃响起，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

　　脚步声在咖啡馆里穿行，停留在窗边的位置，坐下。

　　进门的是个年轻男子，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忧郁的蓝色瞳孔，里面像是盛满大海，带着点点星碎的蓝光，布满忧郁。比女子还要美的容颜，白皙的皮肤，一双杏眸，英气的眉毛，身上透着温润与忧郁的气质。

　　安斐晏目光无意识的瞟向窗边那个位置，看到座位上的那个人的背影时，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以交换电话吗？”郝纨见也聊得差不多了，便进一步问道。

　　安斐晏起身，并未理会郝纨的问题，站起身朝着那个男子的座位走去。

　　夜梓言一脸地疑惑，第一次看到安斐晏如此的失神。

　　郝纨也愣在原地，看着安斐晏的动作。

　　“许朔然？！”安斐晏的声音里带着微微地颤抖，却拼命地抑制住。

　　“安安，是你，原来你也在这里。”许朔然听到声音回头，他声音里带着欣喜，凑到安斐晏的面前，想握住她的手。

　　安斐晏挣脱开他的手，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时隔四年的相聚于此，两个人之间已经隔着越不过去的坎。

　　“喝点什么？还是要爱尔兰嘛？”许朔然见她坐在对面的位置上，心中欢喜，对安斐晏说道，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许朔然，好久不见。人都是会变的，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就像我现在喜欢喝曼特宁，喜欢咖啡苦涩的味道。你知道吗，我再也不会喝拿铁。”安斐晏的眼底带着悲凉，却勉强自己装作释然的模样，若无其事的笑着。

　　“安安，你别这样。”许朔然感觉到了心在隐隐作痛，他抓着胸口的位置，蓝色的瞳孔里满含着悲伤。“安安，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安安……，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

　　“你刚回国，估计有很多事要忙，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有了自己的生活，不想被你打扰，我们就这样吧。”安斐晏脸上带着疏远的笑意，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上的伤口被剖开，她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许朔然，想将他记在心里，

　　指甲插在手心里，留下了红印，她都恍然未觉。

　　说完快速地转身离开，身体错过许朔然时，眼角的泪瞬间滑落，许朔然，你怎么能狠心将我丢下，从我的世界离开。

　　许朔然在安斐晏看不见的角落，掏出怀里的药瓶，快速地倒出两颗塞到了嘴里。

　　她抹掉不争气的泪水，走到郝纨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眼底带着冷冷地神色，却故作温柔地说道:“把手机给我。”

　　郝纨并未搞清楚是什么状况，愣愣的看着她，乖乖的掏出手机交到她的手里。

　　安斐晏拿着手机按了半天，放到桌上，转身走出了咖啡馆。

　　郝纨接过手机，看到上面是一串的数字，类似于手机号码。

　　许朔然追了出去，夜梓言也紧随其后。

　　咖啡馆的门口，许朔然从身后抱住了安斐晏，不让她离开，头靠在她的肩上，蓝钻般的瞳孔点点星光。

　　“安安，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许朔然收紧怀抱，他身上的气息轻轻地包裹住她，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悲伤。

　　两个人像曾经一般，有着无数次这样的拥抱，带着甜蜜与羞涩，却从未如此这般带着悲伤与歇斯底里。

　　“许朔然，你当时说走就走，一个解释都不留给我。当时我在机场就说过，你还记得吗，如果你就这么走了，你将永远的失去我，我再也不会原谅你。”安斐晏声音里透着冷意，并未挣脱。为什么自己还贪恋他的怀抱？

　　“安安……安安……，能再见到你真好。”许朔然对于解释闭口不谈。

　　安斐晏拉开他的手，转过身面对着他，眼睛因为泪水而模糊，“你总是这样，我一谈到解释，你就转移话题。许朔然，我们之间到底是谁丢下了谁？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丢下我，从我的世界离开！”

　　“安安，我是有苦衷的，但是我舍不得你，我也不能说。你能不能等我？等我一段时间，我就会全部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是爱你的就足够了，安安。”许朔然温柔的指腹滑过安斐晏的脸颊，为她擦去泪水，眼底的忧郁似乎可以溢出来，眼角滑下一滴眼泪，顺着尖尖的下巴流，滴到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听到他的这番话时，安斐晏的心却不再起丝毫的涟漪。“我们从十五岁到二十一岁，爱了将近七年的时间，我们一起成长，一起从青涩到成熟，你却在第五个年头的时候，告诉我要离开。那时候你对我说，你即使是骑着单车，也会带我走过我想去的地方，给我最好的生活。我说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你去哪，我就跟你到哪，只要最后是你。

　　从你离开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忍不住想你，忍不住去想你的苦衷。我无法理解你的离开，有时候在想，你哪怕随便找个借口骗我也好，至少说明你还爱我。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以为我们会有一辈子的，从来没想过你会从我的世界里离开，我无法释怀。

　　我总是抱有希望，却一次一次被你掐灭，我不过是想要一个解释，一个让我死心的解释，一个你不肯娶我的解释！

　　许朔然，你知道吗？我今年21岁了，我的青春献给了你，等了你将近七年的时间，等你来说娶我，现在我却再也等不起，不想再等你所谓的苦衷和借口。

　　我真的累了，许朔然，我们到此为止吧。”

　　安斐晏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将许朔然这熟悉的眉眼记在心里，然后拉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她不记得她对许朔然说了什么，只知道她说了好多好多话，却换不来他的一句承诺或者解释。

　　她与许朔然的初见是在高中开学的那天许朔然的一句“同学”，令她的心脏乱了节奏。

　　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噪，他的一颦一笑乱了她的心。不过是岁月里的惊鸿一瞥，却成为了她一世的劫。

　　她盯着这个蓝眼睛的少年，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温润如玉。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回眸是许朔然的一眼万年。

　　或许青春是懵懂的，青春也是纯真的。

　　人生大概最美好的事，便是你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你。

　　裴肃瑾帮她约他那天，安斐晏准备豪迈的冲他表白，将他给拿下时，他先开了口，当时的，两个人都羞红了脸，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当年，许朔然的一句，“安安，你愿意和我去江宁吗？”

　　她便傻傻的跟着他走，报了江宁市的学校，只为和他一个城市。

　　她一时冲动，毅然决然的跟着许朔然从北安市来到江宁市时。

　　整整七年的时间，她与许朔然认识了七年，却在第五年的时候收到了他要离开的消息。

　　那年她大二，许朔然电话里告诉她，他要去澳大利亚，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她不顾一切的奔到机场，只为问他一问，到底是为什么？路上的细雨淋湿了她的发，也淋湿了她的心。

　　在机场，看到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的模样，安斐晏感觉心被揪痛，她提出了分手。

　　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就让她保留最后的尊严吧。

　　你现在又回来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出现在我面前，出现在流徙？说好的互相亏欠，互相怀念，许朔然，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当时丢下我的是你，现在再回来找我的也是你，你让我怎么办是好？

　　安斐晏眼泪模糊了眼睛，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不知道去哪。

　　一只手从身后抓住了她的手。

　　夜梓言出现在安斐晏的面前，拉着她的手。见她哭的稀里哗啦的，轻轻叹了一口气，揽她入怀。

　　“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

　　夜梓言的一句话让安斐晏的泪瞬间决堤。她不过只是想要最简单的幸福，想要和他白首，为什么两个人会变成这样？她想要的许朔然给不了。

　　哭了一会儿，安斐晏才发现，她竟然在夜梓言的怀里。

　　她挣脱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开。在她心里夜梓言是小孩子，却不知道他也长大了，有着成人的力气。

　　“你把我放开。”安斐晏在他面前哭，尽管有些害羞，却装作往常平静的模样，对夜梓言说道。

　　“怎么？哭完就不认账了？”夜梓言见她情绪稳定了下来，眼底带着揶揄的神色调侃道。

　　“夜梓言，你带着小熠回去吧。不管怎么说，小熠这里我都不会放手不管的，我把他当弟弟看待，也把你当做弟弟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多也就仅限于此，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会永远都是你们的姐姐。但是马上就过年了，你们两个这么出来，家里人肯定会不放心的。这样吧，过完年，你们要是想来，随时欢迎。”安斐晏并不回应他的调侃，而是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