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撕心裂肺

第二十六章 撕心裂肺

　　如果自己成为最亲最爱的人身边的不安定因素，那要怎么做才可以保证不会因为自己而让她们受到伤害？只有……

　　在A市迎来第一场雪时，李茧依旧在赖床，只不过因为今天是星期日，所以没人管她到底起没起，知道叫她吃饭也是白搭后，干脆也不叫她吃饭了，只是习惯性的把饭菜温在锅里。

　　“小茧，你一会记得起来把饭吃了，不吃早饭对胃不好的……”李姝一边套鞋子边对着李茧的房间大声说话。

　　李茧捂在被窝里听着李姝温柔的叮嘱，眼泪慢慢的漫上眼眶。有什么方法可以回到上一世？如果回去了李姝就会按照以前的生活继续活下去。可是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

　　“我出门了。”开门的声音响起，又轻轻的阖上。李茧压抑的哭声才敢透过房门传出来，压抑的，苦痛的，透着撕心裂肺味道的哭声。

　　妈，姐，对不起，对不起……

　　今天李茧家的超市遇到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客人，说买的烟是假烟，抽起来像是泡沫，不仅要求退货，还要求她家赔偿什么精神损失费等等之类的数十种损失共计五千块。

　　“先生，你这是无理取闹，我们的烟都是正规渠道进的货，如果你不服可以请有关部门来调查，但是关于你要求的赔偿我们是一分都不会拿的。‘’李姝挡在左芳面前瞪着那个满脸猥琐，第一眼看过去就会让人讨厌的男人，满口专业术语拒绝他无理的要求。

　　“哼，你还是乖乖的拿出来吧，有人不喜欢这家超市存在，我今天走了明天还会有人再来，到时候就不会像我那么好说话了。”男人揪着李姝的衣脖子，一双吊角的三角眼狠狠的瞪着李姝。

　　李姝无畏的回瞪着男人，“请放开你的手，不然我们就报警了。我家超市卖的东西绝对是真的，根本不怕任何人来查，所以如果你现在乖乖的离开，我们就不在追究你的无理取闹，否则，我一定有办法让你把牢底坐穿。”

　　可能是李姝眼中的自信令男人害怕了，又或者是其它别的东西让男人害怕了，他松开捏住李姝衣脖子的手，临走时狠狠的说了一句，“明天一定会有人来砸你家的超市的。”

　　在超市对面街角的转角处，李茧裹了件羽绒服静静的看着超市里发生的一切，轻轻的笑起来，“李姝你还真是强悍，妈妈有你保护我也能放心了。”

　　出了超市的男人径直走到那个站着李茧的转角处，吊儿郎当的想要去搭李茧的肩膀，她轻易的避了过去，眼神冰冷的像是看死人般的看着男人，语气也是冷冷的，“想要你的小命就忘记今天的事，拿着钱滚。”

　　男人看着李茧的眼神害怕的双腿打起颤来，连忙捡起她丢在地上的一千块，留下一道残影跑远了。

　　李茧再次看向超市，笑容中却总有种不能言说的苦涩。而超市里的李姝像是感应到什么朝李茧所站的地方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李姝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错觉？嗯，一定是，那个小妖精现在一定还在睡懒觉呢。”说完，自己吃吃的笑起来。

　　随后左芳和李姝都把那个男人说的话当成了无理取闹未果的威胁，所以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对一整天都赖在家里不出门的李茧说。

　　而李茧还是如以前的每一刻般喜欢撒娇，喜欢耍赖，喜欢坐在妈妈和姐姐之间拉着两人的手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第二天，左芳和李姝早早就去了超市，而李茧依旧赖在被窝里？不，她在她们出门后紧跟着去了昨天那个转角。她想要多看两眼自己最爱最亲的两人，她想要把她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都刻在心里。

　　临近中午时，有一群流里流气，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衣服上缀满形似狗链的少年嚣张的踏进超市。进去后一句话也没说，抄起手上的家伙就开砸。

　　“你们干嘛？快住手，住手…”左芳看着那些在自己的心血上肆意打砸的人目龇欲裂，那是全家人的支柱啊！

　　“你们在不住手我们报警了！”李姝扶住几欲昏倒的妈妈，心里痛的简直像是要滴血。如果超市没了，那贷款怎么办？妈妈怎么办？妹妹又要怎么办？

　　来人手脚利落的砸完后又如来时迅速的退去，留下满地的狼藉和伤心欲绝的两人。

　　“妈，他们一定是有人请来的，我跟去看看。”李姝倔强的抹掉眼泪，站起后就追了出去。

　　“小姝，小心啊！”左芳在身后紧张的大喊。然后就看见穿过车流的李姝定定的站在对面的街角转角处。

　　再说李姝跟着那群打砸后像是刻意放慢脚步的人穿过车流，然后看到她这辈子怎么也想不到的人站在那个转角处跟那群人说着什么，又拿出了什么给他们后转身走远。

　　不，她不要相信那一切都是她做的，绝对不可能是她做的！不可能！不可能！

　　李姝像是丢了魂般回到超市，直接扑进左芳的怀里，眼泪像是决堤般汹涌而出，嘴里一定低喃着不是她，一定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左芳不知道李姝看到了什么，只能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棉大衣，右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嘴里哼起那首只要她们小时候哭闹就会哼唱的那首歌谣。

　　“妈，是小茧，小茧她……”

　　轻抚的手停顿数秒后又继续温柔的抚摸，左芳的声音疲惫的响起，“小姝，我们要相信小茧，是谁都不可能是她的。”

　　“嗯，我也觉得是我看错了，我们晚上回去问问她，好吗？”问出这话时李姝的心像是被撕裂般疼痛，她多么希望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可是那个身影就是那个自己疼在心尖儿上的妹妹啊！可是只要她说一句不是她，她就相信她，一直相信她。

　　晚上回到家李茧便拉着李姝和左芳，像是往常一样坐在她们两人中间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还是一脸天真烂漫的模样。

　　“小茧，你今天有出过门吗？”李姝打断李茧的话，期待的问出一句。

　　李茧笑容明显的僵硬了两秒后才回答道，“出过啊，怎么了？”

　　“小茧。”左芳控制不住自己的把李茧抱在怀里，身子颤抖的厉害，却强逼着自己问出那个自己怎么都不相信的问题，“砸超市的人，是不是，你找的？”问完，把李茧抱的更紧，仿佛在无声的说，只要你说不是，我们便相信你！

　　李姝坐在旁边，眼泪糊满了整张脸，心里的期待一点没比左芳少。这个人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这个人毕竟是自己一直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啊！

　　李茧能感觉到妈妈的颤抖，她眨眨眼，把那股几欲冲出的酸涩逼回眼底，淡淡的笑出声来，用她们熟悉的天真烂漫的语气说道，“对啊，是我找他们砸的啊。”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是千金巨石压进二人的心里，左芳缓缓放下紧抱住李茧的双手，“啪——”

　　“妈。”李姝扑上去抱住妈妈颤抖的手，眼泪更是掉的汹涌，却是一直埋着头，依旧不敢相信那个天真烂漫的妹妹会做出这样的事。

　　左芳眼中像是充血般恐怖，却是只有失望，没有一丝怨恨，没有一点埋怨，只有失望，深深的失望。“你怎么可以？……”

　　“我怎么不可以？那个超市有我的一份，我现在不需要了，不想要了，我怎么不可以？”李茧抢过话头，因为她不想要在听见妈妈说出什么残忍的话。

　　“小茧，你怎么可以那么对妈妈？你知不知道她……‘’

　　“够了，小姝，扶我回房。”左芳拉起李姝，深深的凝望李茧，轻轻的开口，一如很多年来对李茧说话一般，“李茧，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妈……”李姝没想到妈妈会那么说，震惊的同时又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扶我回房。”左芳紧紧的抓住李姝的手，脸上透出一股不正常的苍白。李姝见状也是深深的看了李茧一眼便扶着左芳回房了。

　　李茧倔强的顶着红肿的半边脸看着两人的背影，咬紧的牙关中眼眶充盈的泪始终没落下。

　　环视一圈这个小而温馨的家，李茧站起身头也不曾回的离开这个承载了她所有的温暖的家，在以后的岁月中可能再也找不到的温暖。

　　站在小楼对面的阴影里，李茧终于让满眶的眼泪顺着瘦弱的脸颊流下。

　　妈，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能照顾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到我可以站在你们面前微笑的那天。

　　姐，对不起，妈以后就交给你了，我一定会还你一个比前世还好的人生。等我，一定要等我。

　　这时天空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李茧紧紧身上的羽绒服，感受着寒风吹在脸上的刺骨，转身脚步坚定的远离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地方。

　　而在转身的李茧眼里，看不到脸色苍白躺在地上的她最亲最爱的妈妈，看不到那个她最亲最爱的咬到嘴角出血才忍住没有大哭出声，紧紧抱着妈妈的姐姐。

　　她们也都不知道，这一次的不说再见，却成了左芳和李茧的永远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