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赴宴

　　一转眼就到了二十七号，清早就被绿萍叫了起来，沐浴，洗脸，睡眼迷蒙的被她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坐到了镜台前面。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我打着哈欠对绿萍说。

　　透过镜子看见绿萍皱着眉头，对付着我每根头发，“夫人昨天把我叫去了三次，一再嘱咐不能出错。”母亲把我第一次出去做客这件事看的很重要，搞得我身边的人也都慌慌张张。

　　上面穿着银红桃花刺绣上袄，下面一件藏蓝桃花斓遍马面裙，头上戴着一套石榴石攒成桃花样式的头面，中规中矩，我是想要不要引人注目才好。

　　“小姐这身装扮虽然好，到底简单了些，若是在家里穿着还好，现在可是要出去的。”绿萍前前后后的打量着我这身衣饰，十分不满我这身随意的搭配。

　　“走吧，你瞧时辰就要到了。”我指了指外间，座钟放在外间，绿萍皱了眉头，还要说话，我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母亲在祖母房里等我，上面穿着兰色绣玉簪花长衫，下面穿着藏蓝玉簪花综裙，头上挽着坠马髻，带了一套烧蓝镶玉头面，看起来分外清爽。

　　“怎么穿了这样一身衣裳。”母亲嘴角抿着，十分严厉。这身衣裳没有问题，搭配起来大方优雅，可是我身子瘦弱，穿起来颇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模样。我可以在母亲没看见前穿着这身衣裳，却不能在母亲已经说了之后继续坚持。

　　“给小姐换上我带的那身。”冯妈妈端着一个木匣子上前来，绿萍接了陪着我进了祖母的内室换衣裳。

　　“这衣服样式也太老了些！”里面的衣饰是前几年流行的样子，上面一顶镶宝石的小银冠，垂下来的流苏上每一段都镶嵌着一颗明亮的小宝石，里面是藕荷色交领长衫，下面是白绫裙，外面纱罩衫，用银线绣出了荷花的纹路，绿萍看了抱怨衣饰太简单。

　　“这样的衣饰显得更娴静些。”这身衣饰是很合我心意的，简单不张扬，可是这样的衣饰是母亲准备的，这里面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打算？

　　换了衣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母亲的眼镜的就一直围绕在我身上，脸盼的笑容也是真心满意的样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媛媛这身确实好些，还是你母亲有眼光。”祖母跟我报的是一样的想法，穿着越简单越低调越好，可是母亲也这样想就让人奇怪了。

　　已经是快要赴宴的时辰了，如果我再不弄清楚这里面有什么名堂就只能顺从母亲的安排了。

　　早饭后丫鬟们上了茶给主子们漱口，我给绿萍使着眼色。“给我吧！”绿萍接过了茶盅，小丫鬟退下的时候却一不小心撞到了绿萍的怀里，只见那盖碗掉在地上滚了几周后散落在地毯上，我的裙子洇湿了一片。

　　“你要不要紧。”母亲赶忙站起来查看，看见我的裙子湿了一大片，眼睛里滑过失望的神色。

　　“贱蹄子，小姐有个好歹你们十条命都赔不起！”母亲吧气撒在奴婢身上，绿萍跪在地上低着头，那小丫鬟跪在绿萍后面瑟瑟发抖，抽抽噎噎。

　　“女儿没事。”我去拉母亲的手“只是可惜湿了衣裙，又得换一身才行。”母亲犹豫在那，一时没有了应答。

　　“小姐不必换衣裙，奴婢有法子。”那冯妈妈笑盈盈的上前对母亲说，坐在炕上的祖母皱了眉头，要是她有法子，我可是白挨了这一场水泊泼。

　　“小姐先换一条裙子，升上五个炭盆，用架子撑了衣裙，再打着扇子，包管一会就干了，不耽误夫人出门。”那冯妈妈自信满满。

　　“那就换下去试试吧！”母亲发了话，我只得换下。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冯妈妈捧着衣裙喜气洋洋的回来了，展开一瞧，比之前还平整几分，盈盈的还带了些香气，我不禁苦笑，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母亲和冯妈妈并一个丫头坐了前面的车，我和绿萍上了后面的车，想想这是我今生第一次走出家去，去的却是我前生最想被认可的那个地方。

　　从前我被薛郎安置在京郊的一处小宅子里，一直想着等到我生了孩子就可以带着孩子名正言顺的回薛家，也能给孩子一个名分，可是我没有等到那一天，今生却要以客人的身份走进了这个地方。

　　我不时用手撩开车旁边的帘子四处张望，绿萍也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世界，到底都是在内宅长大的，对外面充满了好奇。

　　“小姐快放下，别人会看见。”跟车的婆子笑着呵斥，我朝她感激的笑了笑，放下了手。

　　不是我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只是如果我是一个没有出过家门的小姐，理应是好奇憧憬的吧。曾经薛郎带着我去赶京城的庙会，我们就像平凡的夫妻那样，一起毫无束缚的走在路上，大声的说笑，他从街边买来廉价的簪钗，我却当成世间罕有的宝物珍藏。那么多繁华和喧嚣都是短暂的，甜蜜和快乐也往往无法久留，更该被珍藏的是那些平静流逝的岁月。

　　好像任务完成了一样，我安心的倚在坐垫闭目养神，绿萍却支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脸上带着焦急和快乐的笑容，这样出门的机会，对她来说十分难得吧，这样的天真活泼，我脸上也带了笑意。

　　“小姐，要过门槛了。”跟车的婆子小声的说着，我轻轻的扣了扣车厢，示意我知道了。遇到有女眷上门参加宴会，一般人家都会提前把门槛卸下来方便女眷的车进到内宅。车子微微颠簸了一下，又开始平稳的行驶。在路上我就想到，我和母亲出发这样早，难道是距离薛家很远？如今看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么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只有通家之好才会在别家宴会的时候到的特别早，有帮衬着准备的亲近，看来母亲私下里和薛家也是诸多交往了。

　　远远的就听到莺莺燕燕的笑语声，一阵一阵的笑声传来，分外喧闹。

　　“小姐，到了。”跟车的婆子说道，绿萍替我整理完我的风兜就在婆子的搀扶下下了车。

　　猛的见到明媚的阳光，我眯了好一会眼睛才睁开。低眉顺眼的站到母亲身后，母亲微微皱眉的看了我一眼，大约怪我举止瑟缩，我低了头不理会，只绞弄着手里的帕子。

　　“姐姐，您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伴随着细碎的脚步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