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虚惊一大场

（32）虚惊一大场

　　第二天上午没课，她睡到很晚！

　　听到门铃声响的时候，她立即弹跳起来，吸取上次的教训，赶忙换了一身衣服，走出去开门。

　　门开了，舒岚故意将一袋早餐挡在眼前：“西九龙扫黄组查房！”

　　“Madam,早！”

　　舒岚朝她身后探看了一眼：“有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现场残留，确定都收拾好了吧！”

　　郦清清只管顺着她的话说：“Madam尽管开启地毯搜查模式，保证让您一无所获！”

　　舒岚一脸暧昧：“昨天那种情况，后来你们就各回各家啦？

　　郦清清想起昨天夜里的那个拥抱，陆昕裴抱着她的时候终于有了点力度，再不似前两次的浅尝辄止，而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将她整个人牢牢箍住，越来越紧。

　　她脸颊一热，嘴上却是说：“不然呢？”

　　舒岚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是怀疑，一边走过去将早餐放在餐桌上，一边对她循循善诱：“就没有点儿别的进展？”

　　她拉开椅子坐下去，反而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就不知道Madam想听什么样的进展？”

　　舒岚白她一眼：“真的没有？”

　　“没有。”

　　然后郦清清就不理她了，低头开始对付袋子里的早餐，刚动手敲碎了蛋壳，舒岚又开口了：“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快说说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学校的网站到这会儿都还瘫着呢，不会是你找人黑的吧？按道理，陆昕裴的动作不可能那么快！”

　　“是慕少祺！”

　　舒岚疑惑：“你去找他帮忙了？”

　　郦清清摇头：“你知道是谁偷拍的我和陆昕裴，是谁发的帖子？”

　　“是慕少祺？”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他，所以才会去找他。去了才知道，他不甘心被我冤枉，已经找了人在追查发帖人的IP。等我们按照地址找过去，你猜我见到了谁？”

　　“姜宇皓！”

　　“姜宇皓？”

　　郦清清扔了一小块蛋白到嘴里，连连点头。

　　“他不是转学还是出国了吗？怎么会知道你和陆昕裴的事？”

　　他不知道，苏郁莹知道！

　　其实陆昕裴第一次就猜对了，在机场拍了他们照片的那个人，真的就是苏郁莹。本来被一个慕少祺意外撞见也就罢了，哪里想得到还有一个居心不良的苏郁莹，机场这种地方果真是人多眼杂！

　　据姜宇皓说，那天苏郁莹和朋友一起去机场接人，半路上看到她的车，就留了心，最后拿手机拍下了那些照片。

　　苏郁莹一直有姜宇皓的微博，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把这些照片发给了他。

　　不仅发了照片，还把陆昕裴是他们学校客座教授的事告诉了他。

　　至于姜宇皓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报复她当年对他的粗暴拒绝，另一方面大概就是为了向她勒索。

　　舒岚啧啧吸气：“一开口就是二十万，他怎么不去抢！要说这个姜宇皓当年不是看中了你家的银行，才死乞白赖的追求你，打死我也不信！”

　　郦清清喝了一口酸奶，没有说话。

　　“当年我就跟你说，直截了当地说出唐静来找你的事，当场戳穿他，看他还怎么装下去！你不肯，说什么那个女孩子来不来找你，结果都是一样，反正都是拒绝，没必要牵扯别人！瞧瞧，都几百年前的事了，还被人拿来伺机报复了一把！”

　　舒岚翻了个白眼，接着说：“昨天晚上八点半左右，陆昕裴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跟你在一起，我说没有。他很有点难为情，问我除了手机，知不知道你其他的联系方式。其实之前我也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陆昕裴这么一问，我又打电话到你家里去，阿姨说你晚饭之前就出门了。我怕你是因为帖子的事心情不好，所以回了个电话给陆昕裴，问他知不知道帖子的事。”

　　“十一点半，他又打电话给我，让我陪他上来看一下，会不会你已经回来了。”

　　郦清清解释：“慕少祺说开我的车去太显眼，当时我已经想起来手机落在了车上，犹豫了一下就没有去拿！”

　　舒岚一脸了然：“你是怕当着慕少祺的面，接到陆昕裴的电话吧！”

　　她没有否认！

　　舒岚却叹了一口气：“清清，我看陆昕裴是真的很紧张你，昨天晚上那样的情况，他都没有借机对你做点什么，也算是个正人君子。看起来，他是真的很重视你，对你们之间的关系不轻率，用心比用肾多！只是他这个婚，到底什么时候能离掉？”

　　她也想知道，应该没有人比她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昨天夜里，小区大门口的那个拥抱，也是他主动放开的她，他甚至没有送她到家门口。电梯停在九楼，不等她说再见，他已经抬脚迈了出去，只在她耳边留下了一句：“我不想给自己犯错误的机会！”

　　而她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竟然有些怅然若失。一颗心也由原来的忐忑不安，隐约生出了几分低落。她有期待什么吗？即便有，也绝不是他想的那样。

　　郦清清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舒岚，我恐怕要找苏郁莹谈一谈。”

　　“怎么谈？是拒不承认，还是付她封口费？这种事，陆昕裴亲自出面，应该比你更容易搞定吧！你觉得呢？”

　　她本来还在犹豫，结果没过两天，苏郁莹就赶在一次课间休息，一脸得意地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下次注意一点，如果换了别人，可能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郦清清后来才知道，陆昕裴竟然是承诺了一份工作Offer，才摆平了苏郁莹。

　　舒岚听说以后，一脸鄙夷：“看她整天不是这个名牌，就是那个限量版。怎么，她还缺一份工作？”

　　“不清楚。高中那会，听说他们家好像是开加工厂的。”

　　“难怪上次打赌那件事之后，江语霏到处说苏郁莹家其实早就遭遇了金融危机，年前已经关了好几个厂房，她却还在所有人面前撑着大小姐的派头。上次她们不是赌一个爱马仕的包包，江语霏还故意放出话来，说就算她真的赢了，也不知道苏郁莹买不买得起。”

　　“也许传言是真的？”

　　郦清清哪里有心思去管这些，一连两个礼拜，她进出学校都特别注意周围人的眼光，倒不是说她玻璃心，实在是忍不住就会去想，究竟有多少人看到了那篇帖子？

　　学校的网站早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信息内容和数据自然是全部丢失了的，她每天都有去看，许多重要模块的相关内容都已经重建好了，贴吧也重新活跃了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言论。

　　舒岚也一直替她留意着班上女生之间的动静，确实没有人谈论起这件事。

　　慕少祺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告诉他姜宇皓已经将那张支票兑了现，他也让小李仔细检查过姜宇皓的电脑、相机和手机，确定他应该没有备份。

　　郦清清当然不可能再看到任何有关看到过那篇帖子的人的任何言论，因为陆昕裴很快搞定了管理网站后台的人，每天实时监控着贴吧的一切帖子和照片。

　　至于浏览过帖子的那些ID，在他找人想办法调出了后台备份数据以后，已经第一时间交给了打点好的网管。

　　好在是放假期间，帖子发了也没有多久，舒岚无意中发现了以后就第一时间告诉了他们，从后台数据来看，点击量并不算高。

　　总之，事发突然，胜在控制及时，并没有造成什么可见的负面影响。

　　用舒岚的话来说，虚惊一大场！

　　她却不能不尴尬，说起来这件事也算是因她而起，如果因此而闹得沸沸扬扬，惊动了校方，只怕她和陆昕裴一时都下不来台。虽然姜宇皓偷拍的所有照片，都没有捕捉到他们之间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但她到底还是心虚，毕竟人家也并非是凭空捏造。

　　她和陆昕裴之间，的确是这种关系！

　　十月份过得相对紧张，又有几门主课陆续结业考试了，一开学老师就给出了实习建议，也早有同学开始打听毕业设计方向了，上学期已经找到单位实习的同学也不在少数。其实建筑系读起来真的十分辛苦，除了公共课，基础课，大一学素描，写生，CAD；大二学水粉水彩，阴影透视，工程力学；到了大三大四，更是做不完的方案，拼不完的模型。

　　用舒岚的话说，简直是又烧脑子又烧银子，每学期的奖学金用来买这些辅助工具和材料都嫌不够，早知道打死也不会报这么个专业。

　　有一阵子她们为了交作业，几乎天天熬夜，大小通宵就像白开水，一杯又一杯。

　　舒岚的方向很明确，一边实习，一边考助理建筑工程师，终极目标不用说，毫无疑问是高级建筑工程师。

　　她还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年初的时候，郦冒勋倒是提过几个单位。不是建委，设计院，就是城市规划局，还有几个老牌的房地产公司。

　　其实，上陆昕裴的课是最轻松的，慕少祺说他是全院学生上课出勤率最高，最受欢迎的老师，一点儿也没有夸张。他严谨却不呆板，博学却不沉闷，讲课丝毫不教条化，对各个时期的建筑风格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对特定时代与现实大环境下，世界各地著名建筑物的历史色彩与艺术背景，都有精妙绝伦的解析和感悟。

　　他自身的语言也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不似一般的风趣幽默，他的睿智和生动从来都是恰到好处，没有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再简单枯燥的词条，都能被他诠释得赏心悦耳，意境连连。

　　很多女生形容听他的课，根本就是一场耳朵和思想的双重旅行，讲课的人想带你到哪儿就到哪儿，穿越历史时空的说走就走！

　　他也会在课堂上与他们互动，调侃，说一个好的建筑师，首先是一个心无旁骛的艺术家，一个乐观的哲学家，一个天马行空的思想家，然后才有可能成为一个实体建筑的创造者。去年，日本一位倡导“负建筑”理论的新生代建筑明星，又提出了一个好的建筑师，同时也应该是一个植物学家的概念。

　　于是他停下来打趣：看看，你们学五年建筑，能成多少家？

　　底下的学生们应声而笑，一堂课的愉快气氛就这样不知不觉又被推向了高潮。

　　陆昕裴私下里却跟她说，建筑这门学问，就是他们现在懵懂而向往的时候，才是最美好最有趣的。一旦成为将来谋生的手段和饭碗，他们就会彻底忘记沙里宁和高迪，终日所求不过是少被甲方翻来覆去的虐几十遍！

　　她笑，哪一门学问不是这样？所谓远观和近玩的区别，再热衷的爱好当成白米饭天天吃，也有一天会腻。

　　所以，这大约也是她对未来的工作提不起多少兴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