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1990年，冬至。

　　村子里的家家户户都在过节。

　　散发着霉味的小木屋里没有开灯，一个男人搓着满是污渍的手指，拿出一支烟，愣了几秒，又夹在了耳朵上。

　　床边坐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她的额前耷拉着几缕头发。

　　门外的缝隙边，有一个异常瘦弱的孩子，她扎着两个小辫，黑色的眼珠盯着黑暗中的两个大人，她看着他们的样子，就如在看两只陌生的动物，没有丝毫的感情……

　　“他爸，求你了……孩子还那么小……”女人摸着床上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里面是她的孩子。

　　“不这样做能怎么做？已经生了六个了，个个都是女儿，是女儿就不说了，除了老三，其他的孩子眼睛全是瞎的！我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

　　“他爸，即使孩子有病，我们养不起送人也好，但是求求你，千万别把孩子扔到河里去……她们都是我的孩子啊……求求你……”女人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跪了下来。

　　“送人？谁家愿意收养一个瞎眼的孩子？我们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要养她们！”

　　男人粗暴的去抢夺女人手中的孩子，孩子痛得哇哇大哭，女人也被摔到了地上……

　　拉扯之余，男人借着屋外的微光看到了墙上挂的照片，他突然放下了孩子，声音有点邪恶，“孩子他妈，你说，把老三卖给城里赵老头，可以得多少钱？”

　　女人咆哮着对他喊了起来，“你不是人！家里就只有老三是正常孩子，你居然要卖了她……”说完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许，你要我怎么办？我还是把她扔河里算了！”说完又接着去抢夺女人手里的孩子。

　　“求你了……只要别拿孩子去投河，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老三……卖就卖吧！我认了！只是希望她以后长大了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