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是什么人？”叶凌默腰间游云脱鞘。

　　黑衣人看叶凌默一眼，仍旧漠然的神色。转身，就要遁去。

　　 “哪里走！”她喝一声，右足轻点，如鹤掠起。抢身上去拦截。

　　 黑衣人连连闪身，避开叶凌默的攻击。

　　 “抢了金子还要杀人，你可谓不狠的！”她面上一寒，一招“凤凰展翅”已经算是杀招。

　　 但见叶凌默手中游云如凤凰涅槃，长翅陡然鼓动，它硕大的翅膀一扫，黑衣人便如风吹稻草般从半空跌下。

　　 “你……你……‘凤凰傲天’……”黑衣人淡漠无痕的面上终于显出几分不可思议的惶恐。“你……风亦如……”他还待要讲，可是体内气息不足，扶住胸口，连连喘息。

　　 “你们是什么人？”白衣女子手持长剑，看着倒在地上的杀手，冷冷地问。

　　 他看着面如寒霜的女子，脸上居然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风亦如，哈，你是风亦如的传人……哈……'凤凰傲天’……哈哈……”他突然狂笑起来。

　　 风亦如，何许人也？武林中数百年来难得的奇女子是也！她十三岁初涉江湖，便能手刃危害江湖近十年的血刀狂魔裘千仞。十五岁那年，她只身前往离国奇峰山，独挑三十六洞洞主。十七岁那年，她手持一柄长剑，公然闯入瑞恩魔教。杀教主张风月灭四大护法。二十岁那年，靖国西部发生大旱，京都调运使李泰泽贪污受贿，私自压下救灾物资。风亦如一介女流，率了数十名武林人士，赶到靖国。除李泰泽，送救灾物资。彼时，一身白衣飘飘傲然而立的她，算得上是靖国百姓心里的活菩萨。只是，曾经那么风光无限的女子，在她二十一岁昆仑论战上打败瑞恩少侠游少谦之后，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风亦如的“凤凰傲天”至此也被认定为称霸武林珍宝般的秘籍。及至后来，更有江湖传言，“凤凰傲天”再现江湖之日，亦是天下易主之时！将“凤凰傲天”与江山社稷武林江湖的更迭扯到一起。

　　 对于他突然的行为，叶凌默有点迷惑，但是她手里的游云仍然往前*近几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看着他头上的护额。

　　 对于近在咫尺的威胁，黑衣的年轻杀手没有半点畏惧的意思，他的眼睛定定看住执剑的女子。面上竟是有极为欣慰的欢喜的光芒，“能够死在‘凤……”他刚把凤字说完，眼角瞥到白衣女子身后奔来的黑衣男子，后面的话，立时打住。他只是用一沉不变的眼睛看着叶凌默。

　　 乔子非打马而来，眼风扫一眼车厢，再来到叶凌默的身边。

　　 她恍然，这些死士们是至死也不会开口暴露身份的。“你以为，”她迎上他的目光，眼里是自信满满的笑意，“你不说，我就没办法让你乖乖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了吗？”她黛眉一挑，很是挑衅的看着地上的年轻死士。

　　 他的眼里，仍旧没有半点的惧意。他看着她脸上终于露出的狠戾之色，居然笑了。那笑容里居然有难得的释然与欣喜。然后，他紧闭的嘴角有殷红的血流出。

　　 “该死！”叶凌默咒骂一句，抢上前来。可是，他已经咬舌自尽。

　　 “死士。”叶凌默念叨着这个词，扯下他的面巾。黑色的面巾后，是一张干净的少年的脸。这个俊秀的少年柔和的五官里还带有几分青涩稚气。叶凌默拿着游云的手，不觉一颤。“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喃喃出声。

　　 乔子非冷冷看一眼他系在头上的护额，没有开口。

　　 ******************************* 叶凌默折回去救援的时候，白家的护卫已经全军覆没。尸横遍野的松树林，一刹那映入眼底，叶凌默恍惚的以为自己掉入了阿修地狱。闭眼，她抚额低低的叹息一声。

　　 “媳妇儿，我们还需要把他们的尸体也带回白府吗？”乔子非看一眼马车里白氏父女的尸体，再看看松树林里纵横的众护卫的尸体。他有点不情愿的问。

　　 白家的护卫，叶凌默想起临走时，卫四企盼的看着她的眼神。这个忠心的护卫，临死，也是巴巴看着东面的。而这些黑衣的死士们，她又想起那个杀手的脸，那么柔和干净的少年的脸。她的心，有一点微微抽搐着的疼。

　　 “不用了，”她拿出火折子，翻身下马，“就让他们，都在这里安息吧……”他们，都是值得，也是需要，安息的亡灵吧？她想。

　　 从松树林里带了白氏父女的尸体回白府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三更光景。走在妙水街上的时候，老远便有烟火扑面而来。路上有男女拎着水桶火急火燎跑的，也有衣衫不整抱头尖叫的。也有不知谁家的小孩，光着身子站在路中央，哇哇哇大哭的。

　　 叶凌默皱眉，下了马。“老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问一位站在路边抹泪的老汉。

　　 老汉穿着极寻常的粗布衣服，满脸纵横的脸上已有斑斑泪迹，“白家走水了……可是，火好大……”他看一眼满天的烟雾，“顺着风势，咱这一条街的房子，怕都保不住了……”说着，老汉又低了头，抹起眼泪。

　　 白府着火了？不及多想，叶凌默纵上马向白府疾驰而去。

　　 乔子非黑墨石般的眼睛将一条街的慌乱看在眼里。他修长的手指搭在缰绳上，微一顿，他的脸上荡开一抹极好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