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风口浪尖

　　从建福宫花园一回凤临宫，轻雪便迎了上来，请安后说道：“娘娘，秦常在来了，坐了有一会儿了，还有……管公公来过了，说是今天晚上宿在凤临宫。”

　　说者有心，听者亦是有意，秦柳絮先来管密后来，看来秦常在是知道陛下今晚宿在凤临宫了，慕容微微点头，脚步未停，“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一进门，秦柳絮便起身施礼，慕容双手扶起秦柳絮，面色和婉，既不过于亲昵也不生疏的说道：“轻雪真是的，得好好罚罚她，秦常在来了也不去寻一下本宫。”

　　“臣妾闲来无事，到这凤临宫来还怕是叨扰了娘娘！”秦柳絮颔首低眉，柔柔的回答道。

　　“宫里住的可是习惯？”慕容端起茶盏之前瞟了一眼瑞嬷嬷，得到一个肯定的眼色之后方才饮了几口。

　　“不比家里自在，却也是锦衣玉食。”

　　说话间，秦柳絮抬头看了一眼慕容霓裳，年纪不大，却是国色天香，自带一处雍容华贵之尊，朴素无华的妆容却能衬得她气质脱俗，人淡如菊，怪不得入宫的女子这么多，陛下仍然要宿在凤临宫，看来这慕容皇后的确非同一般，自己弃德妃选择她，看来并没有做错选择。

　　“你刚刚入宫自然觉得规矩繁多，日子久了也就惯了，平日里多来凤临宫走动，本宫一个人有时也很无趣。”慕容看着秦柳絮略显三分局促的神色便猜得出她的来意，昨天早起的晨昏定省，怕是已经吓怕了她，这么急着就来寻求靠山了？

　　“臣妾寒门小户，还望娘娘多多教诲，这是臣妾亲手绣的手帕，娘娘若是不嫌弃便手下臣妾的一番心意。”秦柳絮奉上一方锦帕，蜀绣的牡丹，针脚整齐、紧密柔和，看中得出是入了心意的绣品。

　　“都是入了宫的姐妹，本宫执掌后宫，自当小心照顾，秦常在的心意本宫就收下了！”慕容霓裳递了个颜色，轻雪上前将帕子接了过来，秦柳絮起身跪安，盈盈一拜后说道：“臣妾告退。”

　　“娘娘，真没想到，秦常在一个规格千金，绣工这么好！”轻雪拿着帕子给慕容看上面的牡丹，栩栩如生倒还是次要的，设计奇巧，颜色搭配合宜倒是抢人眼球。

　　“这你就不知道了！”慕容指尖刮着那细密整齐的针脚，说道：“秦常在的父亲虽现在官至太仆，有机会侍奉圣驾左右，从前不过是一个走街串巷摇鼓卖线的货郎，若不是靠着一副祖传的蜀绣手艺，怕是也没办法出人头地，想必秦常在也是得了这份真传的。”

　　“怪不得，都说这蜀绣工艺复杂，最耗工夫，若不是看家本领，也不敢在娘娘面前献丑！”

　　慕容将帕子递与轻雪，吩咐道：“收起来吧，锁在柜子里！”

　　瑞嬷嬷提醒道：“娘娘，晚膳设在了星云湖畔，您先换身衣裳，免得一时慌乱。”慕容起身，看了一眼镜子里身上的衣服，是素净了些，自己若是这幅样子出席，恐怕也就配当个宫女站在一边了。

　　“娘娘，穿这件正红色的吧？”轻雪挑了一件最惹眼的，正红的颜色彰显着皇后的尊贵，慕容摇了摇头，答道：“好看是好看，何必那么惹眼呢，陛下今晚不是已经来凤临宫了么，再张扬就要惹人嫌弃了！”

　　“那娘娘要选哪一件？”轻雪和小奴排开衣裙等着慕容选。

　　“就最边上的那件吧！”慕容卸下钗环，选了一套蓝宝石的钗环首饰来搭配，示意瑞嬷嬷替自己梳头。

　　广袖月白色的内裙，宝蓝色的外裳，绣着牡丹暗纹的宝蓝色宽腰带，缀着些许珍珠的宫绦，轻雪跪在地上小心的理着繁复百褶的裙摆，裙边用银色的丝线绣着两排谷穗的花型，“娘娘，这身……是不是素净了些？”轻雪总觉得今晚上应该是穿的越喜庆越好。

　　“素净些也不怕，陛下定是喜欢咱们娘娘的，不然今晚怎么会宿在咱们宫里！”小奴脸上带着得意，连同着轻雪和瑞嬷嬷一并都面带喜色。

　　喜欢？慕容哼笑了一声，恐怕是亏了她昨晚上侍寝的卖力气吧，看来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端木玦始终没变的便是他的好色。

　　……

　　星云湖畔，初初绽放的荷花接天莲叶，时节到了，连晚上的风都暖了，一众妃嫔按位份就坐，都等着端木玦，慕容霓裳望去，下首的众妃争奇斗艳，唯独她和惠妃柳氏穿着肃静了一些，最为鲜艳的便是珩贵人程玉浓，就连淑妃都频频的瞟过去。

　　“皇上驾到！”管密的声音众人如此熟悉，一个龙袍加身、步履生风、玉树临风、英姿挺拔的人踏阶而上，就连心怀恨意的慕容都不得不承认，端木玦这样一个男人，的确会让很多女人昏了头，只看着一副皮囊便是话本里英俊的小生，更何况手里握着杀伐天下的权利，脚下蹬着万里河山。

　　“都平身吧！今日家宴，无需太过拘束！”端木玦落座，瞟了一眼慕容霓裳，却忽然想起昨晚在红烛暖帐里那副辗转承欢的勾人模样来。

　　“陛下，宴会可否开始？”慕容问道。

　　“……开始！”端木玦稍一顿，随即又收起了心思，慕容霓裳落座在他的身侧，熟悉的那阵浅浅的、淡淡的茉莉清香隐约而来，昨夜的的画面似又无法抵挡的袭来，直到那《战台风》磅礴杂错的琴声方才打断了他的出神。

　　伴着《战台风》的音乐，舞姬翩迁起舞，苏梅雨一身紫色的宫装坐在一旁弹奏，可她超脱的气质却让端木玦侧目，整场舞蹈下来，端木玦的目光却一直在苏梅雨的身上，这目光让汪淑妃嫉妒，让宣华夫人愤恨，让所有新入宫的小主们羡慕，唯有慕容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好！”琴音落定，端木玦鼓掌称赞。

　　“一曲《战台风》贺陛下西北之战首战告捷！”

　　“赏！”端木玦心情不错，慕容示意一旁的司礼官进行下一个节目，秦常在和令贵人的‘秦王破阵舞乐’。

　　琵琶伴着鼓声相和而鸣，琵琶神秘、悠远、诡异的调子吊足了人的胃口，温如玉灵活的手指不比宫中的艺伎差，似乎在这瞬间，温如玉平添了几分姿色，可这惊艳随着一个红衣女子的入场戛然而止。

　　红缨、曲裾、木制的宝剑，秦柳絮妖冶的身段踏着轻盈的舞步极为惊艳，裙摆上缀着大片的珠宝，在灯光下旋转生光，每一下跃动都伴着几声清脆的铃响，琵琶声骤然急促，舞姿变化万千，最后以一个高难度的跳跃完成，轻盈如燕雀，不输给掌中起舞的赵飞燕。

　　“真是看不出来，这秦常在的舞姿可不比那教乐坊的舞姬差！”傅云晚话里醋意十足，若不是慕容霓裳，今天晚上露脸的就应该是她，哪里轮得上秦柳絮！

　　“可本宫觉得，比宣华夫人你还差一点！陛下觉得如何？”

　　端木玦面带笑意，夸赞道：“平分秋色，不相上下，令贵人的琵琶也是炉火纯青，都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