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进皇城，莫回头

　　出了军营，已经夜过子时。若蝶默默地走着，寒洛牵着马在后面跟着，隔着两个人的距离，就这么走了许久。若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那眼神寒洛第一次看见，站在眼前的人变得陌生，不可猜测。他是越来越不了解这个自己爱了八年的人。

　　“你恨我是应该的，你恨哥哥也是应该的，可是，可是……可是就这样，我们的命运就这样被摆布着，不能残喘！”

　　若蝶好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在那里喃喃，寒洛只能看着她。

　　“洛，为什么，为什么啊！”

　　若蝶蹲到地上，双手抱着头，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膝盖，开始抽泣。两年前开始的与太子的爱情，如果这也只是一个局，那么自己是铸就多大的错，不是自己的责任，可是与帝王家一旦沾染，那便是你的责任。残忍，世界就是这么残忍，由不得选择。

　　寒洛无言以对，比较事实就是事实，他也亲耳听到了。不知该如何辩驳，如何安慰，他也一样的痛。他俯身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好让她感知自己的存在。哭了许久，若蝶看到他的伤口还在渗血。

　　“对不起，我下手是不是重了点？”

　　她边擦眼泪，边问道，然后为他宽衣，左胸侧的伤口出现在眼前，伤口约有一个手指长，不深。若蝶拿出一小瓶清露为他清洗伤口。不想这时他却打趣道：“爱妃这是第一次给本王宽衣啊，本王要不要……”说着坏笑着把她抱入怀中，炽热的眸子望着她。

　　若蝶脸一红，顺势在他的伤口处打了一下，寒洛吃痛，将她放开。

　　“你也知道痛啊，那刚才那么久怎么不吭声？”略埋怨的关切的责问，寒洛听着心里一暖，也便乖巧了，乖乖的配合若蝶为他上药，若蝶的药很是有效，很快伤口就愈合了，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不过刚才本王也被你吓到了，那一剑刺下来，没有刺中胸口，但心却跟着痛了。”当时的寒洛真的不知道若蝶竟然会如此的冰冷。

　　“我知道哥哥不是不在意你的，可是要他说实话，只能这么逼迫他，哥哥突然的变化，我早就想知道原因，原来他只是没脸见我，不想这些事情来让我伤心。可是他似乎忘了，无论他怎么做，我都是很伤心。”若蝶解释着，眼神空洞，那种不出所料的感觉，真的是很不好，真的希望他可以说出自己猜测以外的答案。

　　若蝶心里难过，靠在寒洛的肩，望着没有任何星星的天空，心中叹息着。

　　“蝶儿，看着天色，过会就要亮了，我们快回去吧。”

　　若蝶点点头，说想去王府的后山，许久没有跳舞了，想寒洛为她抚琴。寒洛本想劝她休息，可是看她的样子，也明白，应允了。

　　天色才微亮，后山的悬崖处，一颗古树下琴声切切，以为女子妙曼舞起，莲步紧凑。仿佛脚下盛开了莲花。若蝶的每一只舞都可以用名动天下，独一无二来形容。

　　绸缎缠在后面的古树上，若蝶借着力飞起，空中的她，身后的绸缎就如九尾狐的九条白尾，妖艳异常，眼神清冷，似这凡尘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联。一直跳到她累的只能坐在悬崖端的大石头上休息。

　　寒洛的琴声止，若蝶回头看他，他正走过来，走到身边坐下，拿出帕子为她擦去额角的薄汗，送上额头轻轻的一吻。

　　“洛。”若蝶唤他。

　　“嗯？”他极尽温柔的回应。

　　“浪迹天下，厮守一生，我们是不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望着那天边的红霞，寒洛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抹血红。那样的若蝶，就在他的怀里，可是却如此遥远，犹如天边的朝霞，璀璨渺远。

　　“洛，我们还有未来吗？都是我不好，当年不该急着去寻你，偷练玄心心法，以至于走火入魔，忘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包括我最想记住的你，可是却忘得毫无痕迹。”若蝶淡淡的说着，似乎只是回忆给自己听。

　　“蝶儿，本王去像皇兄请辞，贬为庶民，我们远走高飞吧！”寒洛沉默许久，提议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真的可以远走高飞吗？就算你不再是靖王，追随你的还是会追随你，再说，他留着你的王位，不就是安定人心，掩盖他的罪行吗？那么你走得了吗？把危险的人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紧紧的看着，才会安心。”若蝶无奈的说着。

　　寒洛低下头，没错，根本走不了，皇兄有心安排了这个局，又怎会容许全身而退。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抗争。

　　“我想传旨的公公已经在路上了吧，昨晚我失踪了一夜，他肯定会传我进宫问话，我们回去吧。”

　　若蝶起身理了理衣衫，抱起琴往回走。初生的太阳照着她的背影，怎么看都是那么落寞，看了让人心疼。

　　果不其然，若蝶一回王府，片刻传旨的公公就到了王府，若蝶无奈的嘲寒洛笑笑，回房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坐上皇帝派来的车碾向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车轮声咕噜咕噜，车行的不快，若蝶听着长安街头的叫卖声，帝都依旧繁华无论帝王是谁。真相总是残酷，她要怎么面对寒修，回想从前，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突然想起先皇曾经的一位妃子发出的感慨：“在皇宫这种地方，什么爱情，亲情，一切都是真真假假之间，若你陷得太深，也就离万劫不复不远了。”当时觉得这感慨甚是凄凉，却不懂，而今亲身体会，心却是那么疼痛。

　　车子停在御书房的门口，若蝶走下车碾，马上就有等候的侍卫来迎接。走上台阶，回顾四周，才接这莫大的皇城是那么冰冷，她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帝王，无论兴衰她都伫立在这里，没有任何的言语，鲜血浸透的皇城遍布着多少的冤魂？

　　那高深的围墙围起了繁华，将冰冷贮藏，将冤魂禁锢，这里真的是一个很残忍的地方，若蝶第一次觉得。可即便这样，她的嘴角依旧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传话的公公已经过来请她进去，在这座皇城里，喜怒哀乐都只能藏在心底。

　　一脚踏进这座皇城，便再也没有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