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多远

　　萋萋娘摸了摸她的头：“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刘萋萋生气了，自认为已经长大的她，梗着小脖子喊道：“我已经长大了，我才不是小孩子了，小孩子哭哭，羞羞！”一面说，一面比划两只小手，往自己脸上刮了又刮。倒惹得一院子看到的侍卫忍俊不禁，好可爱的小娃娃！

　　侍卫出门，彼时天色近黄昏。不过他心里苦笑，主子要是知道他去的是哪里，自己非挨军棍不可。沮丧啊，军棍可不同王府后院那些板子……今天替兄弟轮岗，是没看黄历啊他，唉。

　　暖香楼开始了又一天的营业。

　　侍卫一脚踹开拦路者，长驱直入，霸气外露。

　　“东西呢？赶紧交出来。”他这一声喝叫伴随着这一脚，可把整个暖香楼的人吓坏了。

　　老鸨闻讯急急迎出，抓住一人，脸色不豫的问道：“可问清楚是来干什么的？”

　　侍卫却已冲到她的面前，“把东西交出来。”他没有几分耐性，最重要是，他已打定主意速战速决，在萧望回来之前把事办妥。

　　可是老鸨却不能配合，因为她一头雾水，连这侍卫打哪来，想要干什么，她一概不知。而侍卫也从头到尾没作解释。

　　委托了侍卫出去以后，萋萋娘便唤来无暇无双，命她二人去找人借书。

　　无暇无双目不识丁，她们原来也不知道自己所伺候的小夫人，竟是识文断字之人。见识了萋萋娘敢打王府二夫人耳光，事后却一点事没有，无暇无双打心里敬怕萋萋娘。虽然心中嘀咕，可还是很快领命退出。

　　但是，到哪借书好呢？

　　两人茫茫然中，互相看了一眼。几乎是同时目光一亮，大夫人和二夫人！

　　被萋萋娘断然拒绝以后，二夫人气得要死。想到那小娃娃乌溜溜警惕瞪人的眼睛，在她眼前晃呀晃，那可是三弟的亲骨肉！

　　若是自己能要过来，日后在这王府里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寂寞了。

　　而且，在大嫂面前，自己也有了几分底气。

　　大嫂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她迟迟没有听从德娴公主的吩咐，赶走刘萋萋母女，该不会也在打这个主意？

　　可不能让大嫂抢先。

　　想到这里，二夫人差点没有跳起来蹦出去。

　　当然，她并没有真的跳起来蹦出去。

　　二夫人带着人刚走出来没有多久，就在偌大的王府后院中，碰到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暇无双。看到她俩，二夫人眼前顿时一亮。

　　看到二夫人带着人过来，无暇无双连忙上前行礼：“给二夫人请安。”

　　“瞧你们火烧火燎的样子，哦，不，为难的样子，是有什么事？”二夫人问无暇无双，语气表情尽量温和。

　　“借书？”大夫人放下手中的书，双眼微微眯了一眯，目光温和地看向底下行礼的无暇无双，“我这里的书不多，大多是王府的账册，不知她想借什么样的？”

　　大夫人还真没想到，萧望带回的女人，竟是个识字的，这就难怪会被看上了。

　　无暇无双快速对望一眼，垂下头，无暇回答道：“回大夫人的话，主子说，只要是有关萧氏王朝地理方面的书籍，她都要。”

　　这些书平常谁也不会看，尤其是女子，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要看看《女戒》便算。

　　一时之间，叫她们上哪借书去？

　　可是，看萋萋娘正当受宠，如果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妥，她们又刚刚下了德娴公主府的脸，公主肯定不会保她们的，在王府又无根基，这叫她们如何过日子？

　　想来想去，也只能听了二夫人的话，求到大夫人跟前来。

　　大夫人出身名门，又管理王府后院，肯定会有很多书。

　　大夫人不再说话，只是目光平平地看她们。

　　无暇无双明白了，大夫人这里无书可借，就是有，她也不会借给萋萋娘。

　　“王爷那里，兴许有你们主子想要看的书。”大夫人在无暇无双失望地告退时，似乎随意说出了这么一句。

　　让她们找王爷借书？

　　借她们十个胆，她们也不敢啊。

　　听到无暇无双的禀报，萋萋娘只是叹一口气，并没有说重话或是责罚她们。

　　无暇无双心里立马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们遇到的是这样一个软弱似水的主子。

　　刘萋萋早在好奇母亲借书，现在见无暇无双空手而归，就自告奋勇叫道：“娘，娘，我知道哪里有书！”

　　经过这段日子，她又重新长出新牙来，虽然才露出肉，却让刘萋萋无比开心。

　　萋萋娘弯下腰来，“萋萋，想爹吗？”

　　刘萋萋不懂母亲怎的突然提到父亲，小脑袋转了转，才慢慢回道：“不想，娘，其实萋萋没有爹爹，也不打紧的。因为，我有娘疼，还有大叔叔疼。”

　　望着女儿一派认真的小模样，萋萋娘一阵心酸。

　　五年了，女儿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父亲，对她的父亲一无所知。

　　她是个不长命的人了，二夫人的话说到了她心坎里去。

　　萋萋娘微微闭了闭眼，是时候，要为女儿的将来好好考虑考虑。

　　虽不能看着她长大成人，不能亲自为她准备嫁妆嫁作他人妇，不能等到抱外孙。

　　可是，还有许多事情，她都可以为女儿提前规划好。

　　“萋萋，若有一天，娘不在你的身边，你要记住，娘并不是离开了你，而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萋萋娘深吸一口气，才能用平和温柔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是有多远？”刘萋萋挠了挠头，满脸的疑惑和茫然。

　　她扑闪着大眼睛，奇怪地问道：“娘，你为什么要去很远的地方？很远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

　　“很远的地方，就是很远的地方。”萋萋娘忍住心头的酸楚，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女儿还太小，许多事情都不懂，她如何放得下心？

　　“等萋萋长大了，自然就会知道。”她只能含糊敷衍。

　　刘萋萋却是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嗯，等萋萋长大了，自然就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