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晚风轻拂,荡开浓重的空气。人声喧嚣,传向寂静的四周。姜府张灯结彩,到处充满了喜气,然而细究,情况并非如此。
落叶轩。
这里淡雅、幽静,推开房门,映入眼睑的是古典、素净的闺阁。袅袅升起的檀香氤氲在房中,使人能够心平气和下来。
紧闭的窗子下是一张古雅精致的琴,琴弦上无一丝灰尘,琴的旁边放着一本尚未读完的书,书角整齐干净,可见主人对它的珍惜。
触目所及的便是一张四角垂香襄的雕苑床。床上安静的睡着一女子,长睫如蝶翼,安静的栖息着。干净的素颜略显苍白,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樱红的小嘴此时紧紧的闭着,紧皱的柳眉诉说着她此时的痛苦。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被床顶的蚊帐投下的阴影遮住,略显不稳的呼吸在屋中渐渐传开。
在落叶轩的不远处,花芬蝶舞,垂柳依依。
一位高雅大方的女子拦住欲匆步而过的近五询的男子,女子盈步至前,脸色略显憔悴,而男子却满面红光,兴致高昂,步伐矫健。
“爹,你真打算让她嫁吗?我们并未征询她的同意呀!”女子面带焦急,细查男子脸色。
其实,她也是矛盾的,一时之间她犹豫不定,是要顺从形势将她嫁人还是听从良心的声音让她在姜府安然养病?
“她已经失忆了,还有询问的必要么!别忘了,欧阳山庄我们得罪不起,况且我也不想得罪。”男子无情的驳回女子的话,一脸的不要再反对了的表情。“这是老天的安排,我为何要逆天而行!”男子甩开衣袖,推开了一旁的女子,径直往落叶轩走去留下无措的女子。
“爹,至少——”
“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办!”不远处传来男子不容反抗的声音,打断了女子的劝告。
花飘蝶飞,女子心乱如麻,婚期将至,她该怎么办?显然,她的劝告丝毫进不了她爹的耳朵,看来他心意已决。女子盈步走向落叶轩。尚未入屋,就听见她爹温柔的声音传来。
“落儿,好点没?绿珠,去把药端给二小姐。”男子对一旁妖艳的绿衣丫头吩咐。
“是,老爷!”绿衣丫鬟福身,妖媚的眼睛毒箭一般扫过床上的人儿,随即凝眉离开,门口碰到典雅女子。
“大小姐!”绿衣丫鬟向她福身,面色稍缓,露出喜色。
“绿珠,你先去端药。”她——姜府大小姐,姜清伊,举止优雅端庄,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是,大小姐!”绿珠微笑着离开。
“爹——”姜清伊向男子唤道。他——姜尹天,姜府老爷,身体仍十分硬朗。凌厉的双眼制止了姜清伊的话,强烈的眼神交流,直到她点头,姜尹天才将视线调开。
“我这是在哪,我怎么会在这儿?还有我是谁?”床上原本熟睡的女子,突兀的出声,引来两人的注意力。原本是倾国倾城令人乍舌的容颜,连一旁的两人也不禁为之动容的美貌,此时竟然满脸的疤痕,蚯蚓一样布满了整张小脸。姜清伊心中略显不忍,看一眼姜老爷,压下了反驳的话。
“落儿,我是你姐姐姜清伊,你——”姜清伊突兀的停住了。
“落儿,你不记得自己是谁没关系,爹可以告诉你,你是我的女儿——姜落叶!不久前,你失踪了几天,回来后就生了一场怪病,一直昏迷不醒。爹请了很多大夫,他们都说、说你醒过来以后会失忆,甚至……甚至会忘了我这个爹,果然,果然……”姜老爷老泪纵横,悲恸之情,令人落泪。“能醒来就好、就好,即使不记得爹也不打紧,爹真怕失去你……”姜老爷泣不成声,似乎自己的掌上明珠被夺一样。
“我?我叫姜落叶?”女子一头雾水,看着他们却是一脸的陌生。“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女子皱眉苦想,陷入痛苦之中。
“落儿,别想了!”姜清伊上去抱住痛苦中的女子,不停地安抚着她。“以后会慢慢记起来的,不在乎这一时,先休息一下。”女子在她的劝慰下渐渐安静下来。睁着一双茫然不知所措的大眼,打量着他们。
这时,“老爷,大小姐,药端来了!”绿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碗乌黑的药出现在绿珠手上。
“药端来!”姜老爷对欲走向雕床的绿珠命令。
“是,老爷!”绿珠盈步而前,将药端至姜老爷面前。
“绿珠,你先下去!”
“是!老爷”绿珠不解地看一眼床上的两个人,眼中有着鄙夷,更有着痛恨,随后离开。
“爹,我来。”将清伊对姜老爷说道,伸手拂去姜落叶脸上的乱发。
“清儿,就让爹亲自来吧。”姜老爷缓步来到床前,不禁眼泪又从他那历经沧桑的脸上流下。看着姜落叶他嘴角含笑,一时悲喜交加。
姜清伊让出位置,立在床边,看着如此的父亲,心中苦涩。
“落儿,记得小时候,爹也是这样喂你吃药,你那时身体不好,时常犯病,一病就是大半个月。爹怕丫鬟们照顾不周到,就亲自喂你吃药,你时常嘴中含药,对我呵呵的傻笑,真是一个傻丫头。你是爹手中的宝,爹真怕看见你犯病,你病却也痛在爹心啊……”姜老爷眼中含泪,浓烈的父女亲,姜清伊扭过头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姜落叶迷茫的看着他们,眼眶泛红,一勺一勺的喝着姜老爷递来的药,面带微笑,甚至不觉得药苦,心中此时盈满了温情。
“爹,落儿,我先出去。”姜清伊流着泪,对他们说着,有点不想破坏这种温馨场面。
“嗯,清儿你去吧。还有好多事要忙,你先去看看。”姜老爷停下手中的勺子,扭头对姜清伊说吩咐。
“是,爹!”减轻一举步离开,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看了那对温亲的父女一眼。
“落儿,别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重要的是未来。不要刻意去想过的那些记忆,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你是爹的掌上明珠,爹不希望你被过去的那些记忆所牵绊。”姜老爷将最后一勺药喂到姜落叶口中。
姜落叶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喝着药。努力去拼凑那残破甚至空白的记忆碎片,可是却以失败而告终,脑子依旧一片空白。
“嗯!我叫姜落叶,是您的女儿!”终于她吞下最后一口药,开口了!认可了!
“对,你是我的女儿,落儿。”姜老爷激动的热泪盈眶,姜落叶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珠。
“爹——”她投入到他的怀中,寻找那份父亲的温暖。
“落儿,听见你叫我爹,真好。”姜老爷亦紧紧地住他这个宝贝女儿。
屋中当着浓浓的亲情,浓得化不开,和檀香味揉和在一起,氤氲在屋中的角角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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