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秘师父（今日三更）

　　正在南宫羽怒火中烧的时候，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棱棱’飞来，围着他盘旋绕了几圈，尔后温文地叫了几声，停在他肩头。

　　南宫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他伸出食指，那雪白的鸽子听话地跳到他手指上，优雅地伸出了左脚。

　　南宫羽轻轻取下鸽子左脚绑缚的竹管，鸽子低低地鸣叫了一声，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在庭院之中。

　　南宫羽倒出一卷小小的信笺，慢慢展开，看着看着，南宫羽脸上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眼眸也迸发出凛冽的霸气光芒。

　　“这天下，要乱了！”南宫羽嘴角含笑，低声说出了这句话，仿佛不是自语，而是对着这苍茫乱世宣告一番，有着某种异样的情感。

　　“羽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临墨轩一片狼藉？是否有什么不知好歹的人来胡闹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响彻耳畔，南宫羽身躯一震，急忙将信笺笼入袖中，然后换了一副坦然无害的笑容转过身来，对着不远处的白衣女子恭敬行礼，语气温文尔雅，却又带着某种撒娇般的调皮：“师父。”

　　白衣女子面罩白纱，只露出一双深沉幽黑的眼睛——一看就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历经沧桑，尝尽世事的辛酸。

　　虽是不惑之年的年岁，但却风姿绰约，举手投足间，竟有着不输于男子的大气和凛然。

　　她凝视着南宫羽，目光慈爱，但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异样：“羽儿，几年不见，你都这么大了。”

　　“师父，您终于回来了！”南宫羽由衷叹道，迎上前来，托着女子的手臂展开笑颜，“师父，几年未见，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白衣女子美目流转，啐他一口：“你这孩子，净会油嘴滑舌！”

　　“师父，这几年您都去哪儿了？可想死羽儿了！”南宫羽拉着女子的手，向‘流岚水榭’引去。

　　白衣女子听他问来，眸光微动，却很快掩去，最终慨叹一声：“师父是去找报仇的方法了。”

　　南宫羽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问道：“师父可找到报仇之法？”

　　这话若在以往，他问出来一定是饱含怨毒，但此刻，却带了某种紧张，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心境的微微变化。

　　白衣女子情绪波动之中，竟也没发现南宫羽的语调发颤，她望着远方水榭，声音飘忽：“找到了。”

　　“那……可完成了？”南宫羽颤声问道。

　　“还没有，这方法需要一定的时日才可见成效。但这却是最好的法子——我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饱尝痛苦！”说到最后，白衣女子的语调陡然尖锐起来，可见怨毒之深。

　　“师父。”南宫羽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然后轻轻问道，“需要羽儿做什么吗？那毕竟也是羽儿的仇人。”

　　“……到时候再说吧。”白衣女子避开话题，尔后恢复原来的慈爱表情，她静静地注视着南宫羽，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一般呆呆呢喃，“月儿。”

　　“嗯？师父？什么事？”南宫羽没有听清，下意识地以为师父在叫他，低声应道。

　　“没什么。”白衣女子的目光一顿，伸手按在南宫羽肩头，秀眉微蹙，她担忧问道，“是谁伤的你？”

　　南宫羽有些心虚般地垂眸，掩去眸中的烦乱，淡然回道：“没什么，羽儿是研究针灸时不小心伤到的。”

　　“哦，是吗？”白衣女子却不相信似的追问，手腕一动，一圈淡淡的白色光晕环绕在她手掌，她没有移开手掌，而是洞察般地开口，“你自己伤的怎么会有毒？”

　　“大概是弄错了毒针和银针吧？师父不必挂心，也不用特意为羽儿疗伤。您赶路一定很累了，羽儿带您去休息。”南宫羽不着痕迹地退开，没有让白衣女子为他疗伤。心中某个隐秘的地方，却以这样细微的痛而清醒着——这是那个人伤的，他还偷走了自己的银牌！他，南宫羽，绝不会放过他！

　　“好吧，师父知道了，你也长大了，很多事都不用师父来多嘴了。”白衣女子语气和蔼，却隐隐带着某些失落。

　　“师父，羽儿不是这个意思。”白衣女子的话虽然很轻柔，不带任何感情，但南宫羽却听出白衣女子的不悦，他连忙哄道。

　　“行了，别多想。师父也不多留，就是回来看看你，用完午膳师父也该走了。”白衣女子率先走向水榭。

　　南宫羽跟上去，也没多说什么。

　　师父一向来去无踪，多说无益。而且，他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办，让她早点走也好。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行至流岚水榭，早有侍女捧了新鲜的瓜果摆好，对着白衣女子恭敬行礼：“谷主。”

　　“行了，说过多少次了，我以后不再是迷迭谷的谷主，羽儿才是，怎么总也没记性？”白衣女子数落道。

　　“奴婢知错。”侍女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出。

　　“师父，有您在，我可不敢称什么谷主。”南宫羽嬉笑道。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随性。”白衣女子说完，随手拿了一串葡萄，慢慢剥着放入口中，赞叹了一声，“还是咱们谷里的东西好吃。”

　　“师父，要是喜欢，多吃些吧！”南宫羽笑道。

　　“羽儿，你这几年也出谷转过吧？”白衣女子忽然问道。

　　“是啊，师父也知道的，我是闲不住的。”南宫羽老实答道，目光投向白衣女子时看见那白皙的下巴又马上移开眼神。

　　白衣女子忽然一笑，抬手取下了面纱，然后对着南宫羽笑道：“你很想知道师父长什么样子吧？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想看就看吧！都憋了你二十年了。”

　　想起小时候缠着师父要看她真实面目的事，南宫羽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才慢慢将视线转向师父，眼里闪过惊艳的光。

　　师父真美！

　　南宫羽在心底叫道。

　　本来仅仅露在外面的眼睛就很有神，如今，露出脸颊和口鼻，五官精致无双，带着女子特有的娇媚，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南宫羽心里陡然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陌生似熟悉。

　　“师父这么美，为何要蒙着面纱呢？”半晌，南宫羽才缓缓开口。

　　“都是老姑婆了，还说什么美不美的？”白衣女子爽朗笑道，忽然话锋一转，有些不怀好意地问道，“对了，羽儿，你今年也二十了吧？有没有什么意中人？”

　　南宫羽闻言一愣，脑中惶惶闪过一抹银色，他连忙压下那种没来由的紧张，强自笑道：“师父，徒儿这么优秀，自然是别人的意中人，用不着徒儿*心，就有许多美女抢着做您的徒媳妇。”

　　“这倒是。我家羽儿一表人才，风神如玉，谁看上你是谁的福气啊。羽儿，等你……”说到这里，白衣女子微微一顿，脸上掠过一抹神秘莫测的紧张。

　　“师父？怎么了？”南宫羽一头雾水，总感觉师父有什么地方变了，但这种变化也无从下手去领会。

　　“没什么，师父是说，等你把你那贪玩的心收回来，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师父才有机会喝你的喜酒啊！”白衣女子掩饰般地低头喝茶。

　　“哦。”南宫羽笑了笑，“师父，那——徒儿很贪玩吗？我怎么不觉得啊？”

　　“当然了！”白衣女子伸指点点他的额头，“你若是不贪玩，如今江湖上‘迷迭神医’的称号只怕比现在更响亮！你说说，你一年才给几个人看病？还不如师父当年一个月看的人多呢！”

　　南宫羽调皮地笑笑：“那不是徒儿的医术不如师父嘛！”

　　“你呀！最会哄师父开心了，其他的人只知道惹师父生气！”白衣女子嗔道。

　　“师父，其他的人到底是谁啊？为何不带他们来迷迭谷玩呢？”南宫羽知道师父还有别的亲人和徒弟，但从来都没见过。

　　“现在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见到他们。”白衣女子笑道，她的目光慢慢变得凝重，忽然开口说道：“羽儿，你说如今的世道如何？”

　　“啊？还不是乱世纵横，受苦的总归是百姓……真希望这天下能有一统的那天！”南宫羽叹道，眉眼却不着痕迹地弯起，沉轩出马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将这天下收入囊中吧？他可是很乐意为沉轩效劳的。

　　“那，羽儿可曾想过做这个一统天下的人？”白衣女子平静说道，静静的眸光下，是波涛暗涌，是惊涛骇浪。

　　“什么？”南宫羽闻言一惊，匆忙站起，不解地看着师父。

　　师父、师父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羽儿，你不必惶恐，也不必紧张。师父知道你的能力，完全不输于当今乱世的明主沉轩，也不逊于那个当机立断的霸主雪胤天，只要你肯，你一定可以的！”白衣女子却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下去。

　　“师父，我只是个小小的迷迭谷主，如何能统领天下？再说，我一无兵，二无谋，怎么跟沉轩和……雪胤天相比？”南宫羽心中震惊万分，脸色也变得青白不定。

　　让他抢沉轩的天下？就算他真有那个能力他也不会做的！

　　至于，雪胤天，他心中的确存了那么点幻想。若是十天前师父来跟他说这些，说不定他会借沉轩的力量将仇人雪胤天手刃，可是，如今，他的心境早已变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的他，竟会为那个人着想。

　　“羽儿，你不用谦虚。沉轩那里先不说，雪胤天不足为惧，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的宝贝儿子！”白衣女子说到这里，变得有点咬牙切齿，顿了顿，恢复清冷，继续说道，“你先利用这点得到雪落国的领地，有了和沉月国抗衡的资本就不怕了，轻烟国更不足为惧，师父我会帮你摆平的。”

　　“不，师父，徒儿、徒儿还是喜欢做迷迭谷主。”南宫羽打断师父的话，面色也有几分冰冷。

　　“……好吧，师父不为难你，你到时候别帮倒忙就行了，反正，雪胤天的账，师父是必须要跟他算清的！”白衣女子看着爱徒铁青的脸，心里松动了一分。

　　“雪胤天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当然也不会放过他的，只是，个人恩怨而已，我不会夺他江山的。”南宫羽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跪地，埋头厉声说道，表明自己并未忘记和雪胤天之间的血海深仇。

　　“好孩子，你母亲……罢了，你也别多想，师父只是问问你的意思，你若不愿意，师父不会勉强你的。不过，你记着，哪天你改了主意，师父总会站在你这边的，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师父也会想办法给你的！”白衣女子搀扶起南宫羽，爱怜地抚摸着他的乌发。

　　“我知道师父最疼羽儿，但羽儿不想师父为了报仇而陷入什么危险。那样，羽儿实在不能心安啊！”南宫羽哽咽道，他自小无父无母，是师父收养了他，视如己出，如今还一心想着让他过上最好的生活，尽管思想上有些不同，但疼爱他的那颗心始终未变。

　　“好了好了，师父只是随口说说，看你急的！哪有个谷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没长大的孩子哭着跟师父要媳妇呢！”白衣女子拍拍他的肩膀，玩笑道，内心却叹息了一声，就知道这孩子心软，看来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了。

　　南宫羽被她的话逗得‘扑哧’一笑，平定一下心绪，拉着她的手复又落座，对旁边的侍女问道：“饭做好了没有？怎么还不上？”

　　“马上就好，谷主请稍等。”那红衣少女屈膝裣衽，朝水榭外走去。

　　“羽儿，今天，咱们师徒可要好好喝一杯！”白衣女子不再谈那些国家大事，变得温和如水。

　　“嗯，那是自然！师父，等您忙完了您的事就回谷吧，徒儿还想再多学些医术呢！”

　　“好，你就对医术感兴趣，不像……不像那两个孩子，对五行八卦阵、剑术和巫蛊之术都有浓厚的兴趣。”白衣女子本不想说，可到后来还是没有隐瞒。

　　南宫羽既不多问也不多做解释，他不是不对剑术感兴趣，沉轩教给他的落月沉沙剑法和流星转魄剑法就让他大开了眼界，而且，当日跟沉轩约好的是——如若沉轩和沉落一有什么危险他定会把他们从阎王手中抢回来，所以，还是医术最重要，其他的、够防身就好了。

　　更何况，那个人体内潜藏的隐患，竟让南宫羽无端地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也无法治好，所以虚心求教师父。

　　一颗向来随性的心，在遇到沉轩之后，慢慢变得收敛。不过，只限于和那个儒雅大气的帝王有关的事。但现在，有些地方无声无息地改变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心，除了责任，还多了牵挂……

　　「下章预告：树欲静而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