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剪发

　　“蓉蓉阿姨，妈妈呢，为什么没有妈妈？”

　　韩雅蓉顺着童欢欢的手看过去，视频里面黑乎乎的，便问：“晓晓，你那边什么情况呀，怎么摄像头黑的？”

　　“哦，我手机今天不小心摔坏摄像头了，来不及去修，只能这样了，”童晓晓清了清嗓子，“虽然你们看不到我，可是我能看到欢欢。”说到这，又欢喜地叫唤着：“欢欢，你在蓉蓉阿姨家开心不开心？”

　　“开心，开心的，”童欢欢听到童晓晓的声音，整个人兴奋起来，献宝地告诉她：“田叔叔给我买了好大好大的一个超级飞侠哦。”

　　“是吗，那欢欢有没有谢谢田叔叔呀？”

　　“好像忘记说谢谢了。”童欢欢揉揉脑袋，转身对田不易礼貌道：“田叔叔，妈妈让我跟你说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田不易不自在的摆摆手，笑着跟女儿玩着：“来苗苗，我跟你再来剪刀石头布。”

　　“我也要玩。”童欢欢一听，立马就放下手机，凑了过去，奶声奶气地问：“田叔叔，我赢了，你是不是还给我买乐迪呀？”

　　“买买买，只要你们赢了，都给买。”田不易发现了，他跟田苗苗的亲昵度完全建立在零食跟礼物上，他反正不差钱，干脆就拿糖衣炮弹去哄孩子。

　　韩雅蓉一听这话，立马不满地皱眉，不过看了一眼跟童晓晓的视频通话，便吞咽下了不快，拿起手机跟她聊了起来，“晓晓，我看江城交通工具是封了，私家车好像没封，你跟王东城要不要回苏城这边来？”

　　“不了，”童晓晓轻声拒绝，淡淡地说着：“这里感染发病的人太多了，医护根本就忙不过来，我虽然作用不大，但是总归是能尽一份心的。”

　　“嗯，你这样说也对。”韩雅蓉赞同地点点头，自嘲了句：“是我想的狭隘了。”这一刻，韩雅蓉真的觉得平时嬉笑，带点二逼青年欢乐多的童欢欢的形象，在她心里瞬间变得高不可攀起来。

　　“在求生欲面前，没有狭隘不狭隘的。”童晓晓倒是不以为然的打断了她，苦笑了下道，“其实老实说，我也很害怕，我也想过要逃，只是始终过不去心理那一关。”这是她们作为医护者的信仰，也是很多人所缺少的精神信仰。

　　“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韩雅蓉重重地叹了口气。

　　在如此棘手的事实面前，她觉得自己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跟没意义。

　　“你别安慰我了，我好着呢。”童欢欢爽朗道，她不想让韩雅蓉跟着担心，努力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来。

　　“要真的好，那才好。”韩雅蓉意有所指。

　　“我是真的好，真的好。原来我只觉得自己的工作只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但是这种关键时刻，我觉得自己特别伟大，能够帮助别人的时候，特别有成就感。”童晓晓的神色带着满满地自豪，她也希望自己的迎难而上，以后能够骄傲的给孩子作为学习榜样。

　　是的，很多次童晓晓纠结想要退缩的时候，想到童欢欢，那万分不舍便瞬间化作满满地力量支撑，她连孩子都舍下了，奔赴战场了，绝对不能有半分的退缩。

　　“嗯，你们都真的很伟大。”这些个白衣天使，哪是什么钢铁战士？只不过是一群孩子，换了一身衣服，学着前辈们的样子，勇往直前地冲上去“战疫”罢了，脱了那一层衣服，谁还不是个有家有口，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被你这么一夸，我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童欢欢别扭起来。

　　“你既然选择留下，那一定好好保护自己。”韩雅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断啰嗦地关照。

　　“嗯，放心吧，为了王东城，为了欢欢，为了好好照顾我们江城的患者，我都会好好保护自己的。”童晓晓语气轻快地给自己打气，“明天除夕了，不过我可能没时间给你们打电话了，我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呀。”

　　“你忙得连电话都没时间打了？”韩雅蓉抓住她话里的重点，直白地问，“江城到底有多少患者？”

　　“到底有多少患者？”童晓晓咬着嘴角，压低了声音回了句：“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了。” 童晓晓只知道她第二天去医院上班，发现情况比昨天更为严重了。门诊部直接挤满了人，连站的位置都没有。而维持秩序的保安，拿着大喇叭喊，也效果甚微。在吵吵闹闹的人仰马翻中，她真是累的连吐槽都没有力气说了。

　　要不是韩雅蓉，换做其他人的电话，童晓晓都没力气接，更没有耐心聊。

　　“啊？”韩雅蓉满脸不可思议。

　　“你别啊了，现在江城的情况，挺混乱的，我们也说不好。”童晓晓说道这，叹了口气，“至于到底多少患者呢，我只能回答你，很多，很乱，整个医院跟菜市场一样吵吵嚷嚷的，挂水的床，椅子全部坐满，有人甚至带了小板凳来挂。”

　　“不是吧？”韩雅蓉完全无法想象，惊呼道：“那得有多少病人呀！”

　　“这还不是我们一家医院，我问过同僚，大概每家医院的情况都差不多。”童晓晓也从初始的震惊到今天打了一天的吊针给吊麻木了，“如果你想知道确切的数据，那得要等一下，回头官方统计了会公布。”

　　“那官方会公布吗”韩雅蓉小声地嘟囔了句。

　　“会的，会公开，透明的公布具体人数的。”童晓晓倒是丝毫不疑道。

　　“是嘛？”韩雅蓉的口气里带着毫不遮掩地不可信。

　　“是的。”童晓晓再次坚定的点点头，“我们江城现在封了，江都省都严防布控了，说明都意识到这次病毒的可怕性，现在网络媒体发达，大家都重视的话，只有公开透明才能够稳住恐慌的人心，所以放心吧，瞒不了的。”

　　“嗯。”韩雅蓉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认同了童晓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