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扇 面

　　苏馨月急地满头大汗，到关键的时刻扇面竟然找不到了。她满屋子寻找着，工具箱被打翻在地，“哐啷”一声，工具散落一地。

　　孟天恒正好进来，看她这着急的样子，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在找什么？”“扇面没了，我要的扇面找不到了。”苏馨月带着一丝哭腔说道。

　　“别急，扇面是啥样的，我和你一起找找。”孟天恒走过来，将掉地下的工具一一捡了起来放在工具箱中。苏馨月还在上上下下寻找着，脸上的汗流了下来。

　　孟天恒看到桌上的那卷古法宣纸，忙问道：“你找的是不是这个？”苏馨月从桌下爬了出来，站直了身子，“在哪呢？”

　　“你看这不是现成的宣纸吗？”孟天恒把方桌上的宣纸打开来，“你看这成色，这韧性，就是现成的扇面啊。”

　　苏馨月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吗？”她一直没注意到这纸还能有别的用途，只觉得祖父用它来包扇骨，肯定是有它的原因。

　　“你看这纹路，还有这尺度都正好。”孟天恒打开那一卷古法宣纸。苏馨月拿在手中，细细察看着。宣纸上透着极淡地如云雾般的纹路，摸在手中细腻顺滑，纸张是一长卷连着的，目测有十寸宽，够一把扇面的长度和宽度了。

　　苏馨月原本只觉得这些纸张特殊，没想到可以用来做扇面。印象中她看到过一卷纸的，不知道是记错了还是什么，真的是一下就找寻不着了。如果不是孟天恒提醒，她还真想不到可以用它。

　　“还真是现成的扇面材料呢，我真是有眼不识慧珠呢。看着这么好的材料就在眼前，却不懂得如何使用。”苏馨月没有多想，孟天恒的提醒让她一下解决了眼前的困境。

　　她来不及多想什么，就拿着这宣纸坐了下来，在方桌上画着尺寸，长度得和扇骨的一样，还要留出穿扇骨的穿孔。苏馨月先在草稿上画出扇面的尺寸和样式，这才拿宣纸进行比对，确认尺寸没问题后才开始制作扇面。

　　孟天恒打开电脑，就坐在窗前开始专注做自己的事。这些天来，苏馨月从没过问他在做些什么，也无暇顾及到他。

　　苏馨月再次量好宣纸的尺寸，这才将宣纸和棉纸按规格裁切成扇面毛料。她又翻了一下资料，这一次多亏父亲给她找来了这些老旧的资料，她才有可能制出扇子，一步步走到现在。

　　她从工具中找出裱板，在裱板上画出扇面的尺寸和衬条的部位，用清漆罩光备用。看着资料，下一步要把宣纸平铺在裱板上，用棕帚在宣红上面刷上买来的专用浆糊，又用六十克胶版纸裁成衬条，在裱板上的衬条位置贴上衬条，铺上衬纸刷上浆糊。再在衬纸上铺上宣纸，用干净的棕帚在宣纸上将扇面刷平整。最后裱好的扇面在裱板上阴凉至九成干时揭下扇面纸烫平，夹在葵头中折裥。

　　大半天时间过去，苏馨月匆匆吃过晚饭后，就拿着还夹在葵头中的扇面去三七八巷找刘叔。

　　她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地铁站，在武定门站下后直奔三七八巷。每次来这条街时，都有一种拥挤忙碌的感觉，这是一种踏踏实实的市井味道。走在这样的街头，才有了一丝回到都市繁华拥挤中的感觉。每次来这里，她心里都有一种回归的感觉，仿佛从世外的安静中一下又走进了现世的喧嚣中，让她有种宛如隔世的感觉。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刘叔的家，刘叔他们几个就像隐在都市中的一个个隐士，默默地坚持着自己的手艺。这么多年下来，从不来世事所动，这就是她一心想要找回他们的迫切原因。没有了刘叔他们，她也是很难靠

　　自己去支撑扇业的事。一敲门，还好刘叔在家。

　　“刘叔，我终于来找你了。扇面制作好了，还得让你帮我题扇面。”苏馨月拿出葵头，从葵头中拿出已经制作完成的扇面，递给了刘叔。

　　刘叔接过扇面一看，扇面上透出淡淡的纹路，一种年代感扑面而来。看起来虽然还不够精致，但作为一名新手已经非常难得。“小月，你很有制扇天赋，假以时日，你也会成为有名的制扇工艺师的。老爷子选你果然有他的道理，真是有眼力，不得不佩服。”刘叔笑着夸赞道。

　　“全靠自己摸索，能达到这个水平，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刘叔接着赞她。

　　“刘叔，多谢你的鼓励。”苏馨月顿觉有些不好意思，她实在是有些赶鸭子上架，不得以而为之。

　　此时，刘叔已经拿着扇面坐到他的工作台前，他细细看了下扇面整体的风格，最后决定就用禅意山水来画这幅扇面。刘叔拿起一枝金筒毛笔蘸上特制的墨汁，在扇面上轻轻勾勒几笔，一幅远山轻舟的画面一下呈现在眼前，他又题上“金陵折扇手中摇，暖香如玉自逍遥。”的落款，盖上青城居士的章。

　　刚才还平淡无奇的扇面，经过刘叔的手一题写，立马就有了一股文雅之美。苏馨月由衷赞道：“刘叔，你真有化平淡为神奇的力量。你和柳叔他们个个都是深藏不露之人。能遇到你们真是我的幸运。”

　　“小月，时侯也不早了，你拿着扇面赶快回去。务必在规定的时间完成那个约定，不能让你柳叔找到推辞的借口。我想他其实是能推就推的，毕竟不比当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当年从扇庄下来，我们都是有退休金的，生活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这么多年的手艺不想就这么放弃了，才会一直坚持到现在，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刘叔语重心长地叮嘱着。

　　苏馨月心中一暖，刘叔把掏心窝子的话都对她说了，真的是一位对她处处关照的长辈。

　　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已是万家灯火，霓虹灯闪烁着七彩的光芒。路灯如一条黄龙弯曲地伸向远方。

　　苏馨月走在灯光闪烁的街头，光影梦幻间，她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就可以把扇骨穿入扇面中，可以如约完成一把折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