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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只想要活下去

　　傅文洁点了点头，左右看了一眼就那么抱着破碗直愣愣地朝着少年冲了过去。

　　“啪叽”一声，傅文洁就在意料中摔了个人仰马翻，但出人意料的是她翻在了少年的腿上。

　　“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上别的地方要钱去！”少年身边跟着的中年男人原本还在四处看那些穿着旗袍的女人，一看自家少爷被人撞了，还是被一个小叫花子撞了，心里那个赌啊。

　　“你听到没有，没钱给你，你可别死缠烂打啊！”中年男人恐吓道。

　　见小叫花子一动不动地抱着他家少爷的腿，嘴上就犯嘀咕了：“你这是打算讹上我们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就像拎小鸡一样将傅文洁拎了起来，傅文洁的脸就出现在了少年的面前。

　　天然的婴儿肥，脸看起来嘟嘟的，可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脸色是蜡黄的，她两眼噙着泪，想哭又不敢哭地耸着肩膀害怕地看着中年男人。

　　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饶是中年男人再凶也有点凶不起来了，倒是少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他记得这个小女孩是有意撞到他裤腿的。

　　果然，低头一看，裤子有了一条小小的裂痕，像是被人用刀割开的。

　　“走走走，上别处要钱去，我们没钱给你！”中年男人没注意这么多，只嫌弃傅文洁又脏又臭，像赶苍蝇一样赶她。

　　傅文洁心惊胆战地耸着肩膀往旁边让了几步，她依然用泪水盈盈的目光看着中年男人，一句话也不说，只默默地将手背到了身后。

　　中年男人看她不像别的叫花子那样死缠烂打倒是松了口气，转头就准备带着他家少爷走了，却不想少年指着傅文洁道：“她是小偷。”

　　少年坚定的眼神和镇定的气势让傅文洁的脸一下子白了，她将手牢牢地背在身后，害怕地往后退。

　　躲在远处的严美琦心里“咯噔”一跳，完了，踢到铁板了！

　　这不是她和傅文洁*出来乞讨和偷钱了，从被卖到越城开始，那个人就一直在教她们这些。

　　她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她知道如果没有带钱回去就没有饭吃，如果偷钱不成反被抓，傅文洁会被人活活打死。

　　虽然已经是新社会了，可是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叫花子的死活的。

　　“好你个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就学会偷东西了，看我不打死你！”中年男人自然是愤怒的，他可不会质疑他家少爷的话，何况就算是错了，一个小叫花子罢了，打了也就打了。

　　“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傅文洁软糯的嗓音夹杂着求饶的童音四处逃窜着，弱小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看起来更加可怜。

　　可是这个少年好像没看见一样，任由中年男人上去教训她。

　　“别打了，你凭什么说我妹妹偷你东西，我妹妹不会偷你东西的！”严美琦想也不想就上去抱住了傅文洁。

　　中年男人的巴掌就那么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背上，夹杂着前几天因为没要到钱被“爸爸”打，两个伤口夹在一起痛得严美琦惨叫连连。

　　“嘿，又来一个小叫花子，我这下手也没太重，还不至于要了你的命，你这副鬼样子做给谁看！我告诉你们，做贼就等着坐牢吧，别以为年纪小就没事，里头那些人的棍子才真让人吃不消！”中年男人啐了一口，又要上去打。

　　傅文洁害怕地大哭起来，两只手紧紧抓着严美琦的衣服：“我们错了，求求你不要打严姐姐了，求求你……”

　　中年男人可不管那么多，上来又是一顿：“让你们偷钱，有爹生没娘养的糟心玩意儿！要不是现在是新社会了，搁以前就把你们给活埋了！”

　　这话直接把傅文洁吓破了胆，严美琦也是害怕地四处躲闪，她们两个小娃子加起来都够不到中年男人的胳膊，又怎么可能反抗得了？

　　可是为了活下去，严美琦还是梗着脖子嘴硬道：“你说我们偷钱，证据呢？”

　　她看到傅文洁当时的眼神就猜到钱肯定藏的比较深，换句话说傅文洁没成功，这么一想她给自己鼓了鼓劲，硬气了三分：“你肯定要说在我们身上对不对，可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

　　少年盯着严美琦明亮的眼睛抬了抬手，中年男人停了手，上去搜身：“还敢嘴硬是不是，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可搜了一圈，连有破洞的鞋子都硬扒下来了，还真的什么都没搜到。

　　中年男人扁了扁嘴，少年开口道：“她只是没来得及偷而已，我的口袋已经被划了一刀。”

　　严美琦抬起小小的脸正色道：“我妹妹年纪小，喜欢拿着刀片玩，她也不知道刀片危险。如果不是你走路走得太快，她根本不可能划到你。我们可以和你说对不起，可你用得着打死我们吗？”

　　“嘿，你个小叫花子你还有理了你，你信不信我……”

　　“打死我吗？我们又不是自己要做叫花子的，我们只是想吃饭！”说着严美琦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哗哗”地落了下来。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心里倒有些不是滋味，他也是有孩子的人，这样的世道虽然比以前好过不少，可到底也是没有办法的。

　　可是少年却对严美琦的眼泪攻势无动于衷，他指着缩在后面瑟瑟发抖的傅文洁道：“把刀片拿出来看看。”

　　街上的小偷不少，很多都是用刀片割破手提包或者裤袋，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钱偷走。

　　但刀片还是稀罕物，很多人家买不起，小偷就更不可能买了，都是捡别人丢掉的用，所以都是很钝的。

　　刀面、刀口锈迹斑斑不说，还会被切成手指大小，更加方便携带。

　　这一次还不等中年男人动手，少年已经上前扣住了傅文洁藏在后面的手，用力一捏，傅文洁哭着松了手。

　　小小的手掌里躺着的正是刀片！

　　“现在有证据了吧？”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严美琦。

　　忽然，严美琦抓着傅文洁的另一只手，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巧劲，整个身子反过来，腿踢得高高的，一下子就把少年的手踢开了。

　　她一个手腕翻转，就像戏台上的苏三娘那样，刀片就如那红色的帕子稳稳被她接在手里。

　　“快跑！”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严美琦已经拉着傅文洁没命似的跑了。

　　少年的反应也是很快，立马拔腿就追。

　　严美琦到底还是太小了，就算经常玩命地跑也跑不过他，没多久就跑进了死胡同被少年追上了。

　　“严姐姐……”傅文洁浑身哆嗦，已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她紧紧抓着严美琦的衣服，缩在墙角。

　　严美琦挡在傅文洁前面：“文妹妹，别怕，我挨打挨的多，一会儿你就躲在我后面，他们不敢把我们打死的，最多打一顿出出气。”

　　闻言，傅文洁更是脸色发白，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出气都要比进气多了。

　　不过追上来的少年却没有打她们，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严美琦：“你学过戏？”

　　严美琦往后退着：“你打我可以，但别打我妹妹，她身子骨弱，会闹出人命的。”

　　“你是不是从戏院里逃出来的？我看你的童子功不错。”少年还是在打量她。

　　严美琦可听不懂他的话，只紧张地说：“你能不能只用拳头打我，不要用棍子……”

　　少年挑了挑眉：“我不会打你，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声闷哼，他整个人就那么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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