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见john

　　如同梦幻似的，俯瞰到了挪威的雪山，一种久违的宁静和 圣洁从心底涌现。

　　心瞬间接近澄净,生活的节拍忽然慢了下来。

　　静静地望着眼前陌生而温暖的面孔，那些均匀呼吸着洁 净气息的略带北欧特有粉红的面庞，不知自己到了哪里。想 起了远方好友曾说过的，我要去的，是世界上最美好洁净、最 接近天堂的地方，那里有湛蓝澄碧的天空、一望无垠的草地和 苍劲伟岸的群山；那里还有连绵清吟的海鸥翱翔、振翅劲飞的 黑鹰盘旋

　　闻到了海洋的气息,从身边这些优雅不语的北欧人身上 散发。他们的额头圣洁白皙，两颊沉淀着在大海里搏击时祖 祖辈辈留下的红晕。他们的身材魁伟挺拔，眉宇间流溢着柔 和与大气,彬彬有礼的笑廣和谦谦身姿诠释着教养和素质。

　　一个机舱里只有四个中国人，静静地分散在前、中、后三 个机舱部位。独自坐在机舱中部，沉静呼吸着海洋的味道，咀 嚼着包裹三文鱼子的粗面包。我感受到了挪威的气息，浓烈 的欣喜与激动从心中升腾。

　　晚上十点,飞机抵达了我神往许久的卑尔根。

　　时钟在那一刻停顿了，时空斗转星移。

　　降落在陌生而神往的卑尔根机场。黑暗中无比寂静的机 场完全和想象中的不同。它清新简单呈现于眼前：窄小的停 机坪,几乎没有几架飞机;飞行坪静悄悄的，也少有机场的信 号灯;十分迷你的机场免税店里，陈列着北欧极简的巧克力和 欧洲护肤品。抵达大厅也是那样超乎想象的简单，仅两百平 方米的空间，陈列着快递、失物领取、登记手续办理等窗口，几 乎没有旅客在办理手续。柜台内，宁静的工作人员微笑地注 视着我们，闲然按照自己的节奏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John像天外来客一般出现了，在大厅的某一个角落。

　　没等我们从他春风化雨的笑容中完全苏醒，他便温暖亲 切地和我们打招呼了。John是学校派来接我们的，为了消除 我们的紧张和疑虑，他一边提着四个尚且耳鸣、反应迟钝女子 的笨重行李,一边上句紧接下句地说话。他说他喜欢唐装，喜 欢少林功夫;他的女朋友曾去过菲律宾,他很渴望有一天也能 去亚洲看看，去古老神秘的中国看看一

　　John的灿烂和友好在异域的黑夜里拉近了心的距离，让 远离家乡万里之外的我们感觉亲切。我忽然明白，原来许多 书籍中的文化差异其实是不存在的，那都是表层的生活方式 不同而已，不能上升到文化的高度。人和人、国与国、种族与 种族之间其实是没有距离的，只要用心沟通、以诚相待，便一 定能融化冰雪、零距离融合。

　　John的车太迷你，完全不能一次把我们八只超大的行李 箱扛回去。于是他作出了分批送我们回宿舍的决定。我自告 奋勇留了下来，让其他几个女孩先走。

　　独自等候在静谧而陌生的机场外，在墨黑的苍穹下。这 时，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我有种欣喜和颤动。这是卑尔根特 有的城市特征，它用独有的灵犀表达对我的诚挚欢迎和拥抱。

　　感受这这份天地人之间宝贵的默契和亲密，我静静仰望 着绵密安静的细雨，听机场停车场偶尔传来的轻微的汽车发 动声。

　　爱上了这座城市，爱上了这份与世无争的静谧和质朴。 就在初来乍到的这一刻，便沉浸于这份震撼灵魂的洁净和安 宁中。

　　John终于回来了，依然带着干净淳朴的微笑，一路上温 柔舒缓而谈。他指着宁静漆黑几乎没有一个路灯的天空， 胸有成竹地告诉我，这是机场，那是学校，后面是City,再右 边是我们的宿舍所在地Fantoft,说得我云里雾里全然不知 方位。

　　尽管无数次在Google和苹果地图中搜索过宿舍区 Fantoft、卑尔根的地图和地形，然而，在绵绵细雨下，在无边无 际的黑夜中，我无法感性地知道它们在哪，是怎样的模样。如 同一位听取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新郎,我在渴望进入洞房的 那一刻，去无比激动地揭开梦中新娘的面纱，一睹她的美丽和 恬静。我盼着天亮，盼着明天，盼着飞舞身姿在卑尔根开满野 菊花的山野上一

　　一路上，可爱的男同学也不停描摹着自己的形象。他 说，他在英国留学过，会导演，会舞美，搞过摄影，做过编剧， 等等。总之，他几乎是个多才多艺、无所不能的男孩。我相 信，一定是的，眼前的同学肯定是一个艺术修养极深的儒雅 君子。

　　一望无垠的夜空中，充实地听John快语滑过，长途飞行 的疲惫也随之而释。

　　到Fantoft宿舍了。走入宿舍的那一瞬间，终于明白了什 么是北欧，什么是挪威的森林了。刚进宿舍大门，便已十分清 晰地闻到了森林的芳香。过道和每个房间的门、窗、桌椅全是 原木制成,彰显着真实的木节和纹路。尽管八十年代末已造 好使用，那种森林树木间隽永的清新纯洁却历经岁月，依然萦 绕其中。

　　宿舍楼的电梯也让我十分好奇。电梯经历了许多的时 日，是Fantoft宿舍历史的见证。住过这幢宿舍的各国年轻人 飞扬着生命热情，用挪威语和英文、法语在电梯门上画满涂鸦 之作,书写内心当时感受。文字间，还配有栩栩如生的鬼头、 美女和野兽。板书中，还有莎士比亚经典诗作，以及源自个体 内心需求的宣泄和抒情。

　　想象和悬念，好奇和期盼从那一个不寻常的黑夜开始了。 那一晚，我没有被子，也来不及买被子。然而，心里却暖 意融融。打开宿舍洁白的暖气设备,偎着几件柔美的大衣，灵魂便荡漾于梦幻深处。

　　我不知道,在遥远的地球北端的卑尔根，在那个时常会有美丽极光滑过的梦幻天宇下，将会导演怎样的剧情和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