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大地震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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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小说:汶川大地震 作者:包涵 更新时间:2019-09-07 10:28 字数:3771

  周汉芳心里一阵惊喜,不由走到楼梯口边沿,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楼梯上来的人。当陈鹏父母走到楼梯上格时,逆着灯光,周汉芳不由喊了一声,“阿姨,叔叔!”首先是陈母吃惊说,“汉芳!你怎么在这?”周汉芳说,“我和同学听到消息,便直接搭车上这。”陈母说,“救援指挥部找到我们,让我们紧急赶到绵阳部队医院。说陈鹏被送这来了。可能要手术。”

  这时陈鹏父母身后的两位军医打量了周汉芳一眼。

  陈母赶紧为他们介绍,“这是我儿子的同班同学。好朋友。”

  陈母陈父不再说话,跟着两个军医往前走。很快来到陈鹏的病房。

  房间内有护士搀扶着里头的一个伤员号起身。可能要去做手术。

  周汉芳赶紧指着床上的陈鹏对陈父陈母说,“阿姨叔叔,他在这。”

  陈母陈父一起朝床上看去,陈鹏依然还在昏睡中,眼睛紧闭。

  陈母问周汉芳,“你来多久了?”

  周汉芳说,“我七点多来。大概两个小时了。他一直没醒。”

  陈母便转身看军医。

  军医说,“二位父母,是这样,请你们来,就是同你们商量,你们儿子的右腿在废墟中夹压时间过长,基本没有知觉了。经过几个医生的反复讨论决定,他的右腿必须做截肢处理,否则生命会有危险。”

  首先是周汉芳尖叫说,“医生,不要啊!”

  一军医看去年纪大些,便反应地看了周汉芳一眼,没做声。

  年轻的军医则对陈父说,“陈先生,为了保住孩子的生命,我们经过慎重考虑,才做出决定的。“

  陈父没做声。

  陈母也没做声。看得出,他们内心在激烈地挣扎。

  年纪大的军医说,“假如做手术,我们准备请成都军区最著名的外科军医吴教授做。他刚好这两天来到灾区。他是请战来的。“

  陈父依然没做声。

  陈母也没做声。

  这时,陈母上前一步,弯下身,轻轻拉开儿子身上的被单,看了看他的右腿,那只腿果然僵硬摆在那,裤子上还能看到被钢筋水泥预制块长久压迫的痕迹。陈母不由将脸轻轻贴在上头,轻轻地抽泣起来。

  年纪大军医说,“二位赶紧决定吧。手术越提前,对孩子越有利。“

  陈父忽然泪水汪汪说,“二位医生,没有一点办法吗?“

  年纪轻的军医说,“什么办法?“

  陈父柔声说,“我想保住我儿子一条腿!“

  年纪轻的军医果决回答,“那不可能!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保住生命。“

  陈父又看着年纪的大的军医,“医生,难道一点可能都没有?“

  年纪大的军医说,“连吴教授都看过了。这是最后的诊断!“

  陈父忽然看着周汉芳,“小周,你说,该怎么办?“

  周汉芳一下子懵了似,不知如何回答。但很快摇头说,“叔叔,阿姨,希望你们再求求医生,一定保住他的一条腿啊!“

  陈父忽然盯着年纪大的军医,“医生,是截半,还是全截?“

  年纪大的军医平静回答说,“经过诊断,可能要高位截肢。“

  陈母急了说,“你的意思是从大腿根以下?“

  年纪大的军医点点头。

  陈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一哭,马上惊动了室内所有的人。

  陈父赶紧用双手抱住妻子,安慰说,“小声点,别吵到别人。“

  周汉芳没想到陈母噗通一声跪倒二位军医跟前,不停磕头说,“求求二位医生,求求你们,保住我儿子的一条右腿吧!”

  年轻的军医显然不悦说,“哎,你这是做什么?”

  陈父赶紧将陈母扶起来说,“别这样。快起来。”

  年纪大军医便说,“你们赶紧考虑。最好不要超过十一点。吴教授已在手术室等我们。”

  陈母不由凑近陈鹏耳朵边,轻轻喊了一声,“鹏呃,”

  陈鹏的眼睛轻轻睁开了一下,马上又闭上了。

  陈母说,“鹏啊,我是妈妈,我和你爸爸都来了。医生再三说,必须截你的右腿,我们正商量呢。”

  陈鹏没做声。

  陈母又在他耳边轻轻说,“鹏啊,小周也来了。她一直在你身边,照看你。”

  陈鹏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掀开一条缝,好像轻轻地笑了一下。

  刚要走的年轻点的军医这时转过身来说,“你们不要同他说话,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陈母才慢慢直起身子,望着床上躺着的儿子,不由泪水盈眶。

  这时志愿者拿着两瓶矿泉水过来,递给陈父陈母说,“叔叔阿姨,我是照看学生的志愿者。从他进医院那一刻,我就在这。”

  陈父马上礼貌回答,“是,谢谢您啊,小伙子。您哪儿的?”

  志愿者回答,“我陕西人,在成都念大学,刚毕业。”

  陈父说,“谢谢谢谢。难得你们这些志愿者。真是太谢谢了!”

  志愿者说,“我进来就听说,学生的右腿挤压时间过长。不能复活。就是留着,也没用。唉,这是老天的坏,没有办法!”

  陈父对陈母说,“要不,问问孩子自已吧?”

  陈母说,“他都这样,你如何问啊。”

  陈父转过身,看看床上躺着的陈鹏,不由上前一步,刚要说,却又发现自已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马上掉过头去,哽咽说,“没有办法,截吧!医生绝对不会哄我们啊!”

  志愿者不由动容说,“太残忍了,类似这样的情况,我今晚就看到十个。他是第十一个。”

  陈父转对陈母说,“你跟医生去签字吧?”

  陈母说,“你去吧,我在这看着鹏儿。”

  年轻点的军医还站在门口等他们。

  陈父便同他一道出门。

  很快,陈父回来了。而且身后跟着三个护士两个男护工,还有一台担架。

  两个男护工小心翼翼地将陈鹏抬到担架上。再抬着出门。

  这一刻,何山发现周汉芳的身子站不住,倒在一旁的墙壁上。

  显然,她怕打搅别人,只是压抑着自已地哭。

  何山说,“周汉芳,怎么办,我们?”

  周汉芳抹泪说,“我在这,照顾他。”

  何山说,“你帮不上忙啊。再说,这儿有他爸妈。再说,他一旦截了肢,你还会同他吗?”

  周汉芳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由瞪大眼睛瞪着何山说,“你什么意思?你还是不是人?”

  何山说,“我是面对现实问题。周汉芳,你别磨蹭了,走吧,陈鹏真的截了肢,他就是个残疾人了,你就是想跟他,你家里也不会同意啊!你明白吗,趁着他父母在这,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周汉芳不由怒不可遏说,“何山,之前没看出你如此恶毒和卑鄙!你要走你走吧,我不会要你陪我的。”

  何山无奈说,“周汉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汉芳说,“不就是不愿留下来吗,听说陈鹏腿要截,你就想走。陈鹏平时对你不错啊,你这态度!”

  何山不悦说,“周汉芳,你吃错药了吧,我哪是那意思,我是说,他马上做手术,我们留这,没用。学校还有那么多老师同学没出来,兴许还要我们帮忙呢!”

  周汉芳依然不快说,“你去吧,反正今天晚上,我是不走了。”

  何山说,“那好吧,我去同师傅打个招呼。”

  周汉芳说,“打什么招呼,你回去还打招呼?”

  何山说,“我是陪你来的,我哪里能一个人先回去,一会老师同学知道了,岂不骂死我!”

  周汉芳才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说,“何山啊,大难中,每个人都很难。再克服一下吧。”

  见何山没再做声。周汉芳说,“对了,手术室在哪,我去一下。”

  何山说,“这样,我去同那个唐山师傅打个招呼,要不,让他先走。省得在这耽误了。”

  周汉芳说,“好像到处都是志愿者,那我们也不担心没有车,那就让他先回去吧。”

  何山点点头。

  就在他们二人争吵的时刻,医生护士等人已经将陈鹏运走了。

  周汉芳明白肯定送到手术室去了,于是打听一下,来到二楼顶端,发现手术室不在这,便拦住一个护士问,才知道在一楼副楼。于是匆匆下楼,朝副楼跑去。

  快步跑到副楼。果然看到前头尽头写着“手术室”三个字的玻璃门。

  陈父陈母都在门口长凳子上坐着。

  看到她,他们马上起身。

  周汉芳紧张问,“阿姨,叔叔,一定要做吗?”

  陈母含泪点头。

  周汉芳紧走两步,来到陈母身边坐下。

  陈父说,“吴教授刚刚进去。”

  周汉芳说,“怎么有电灯?”

  陈父说,“自已发电。”

  他们斜对面不远处一间手术室门忽然被打开。从里头推出一台担架,担架上躺一个人。一看就是刚做过手术。不过,很显然,那人是一只左手被切断。他的左臂绑着厚厚的药棉和胶布。

  担架直接从大门出去了。没有经过他们的身边。

  周汉芳忽然紧紧抱住陈母,后悔地说,“我应该同他说点什么,让他坚强一些!“

  陈母看着她,同样泪水盈眶。

  陈父却强装笑容说,“孩子,莫看陈鹏是独生子,他其实很坚强。我相信他,一定能挺过去的!“

  陈母忽然伸出一只手,为周汉芳轻轻抹去眼泪说,“芳,你回家吧,你家在盘口,听说盘口镇也一片狼藉。回去看看家人,看到底怎么样了!“

  陈父说,“对,小周,你还是回盘口看看。这次地震空前绝后,谁都保不住出事。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

  这么一说,周汉芳还真有点挂念起父母和弟弟来。

  不过,她还是竭力让自已平静说,“阿姨叔叔,我等陈鹏的手术完后,再去。“

  陈父陈母就没再做声。

  陈父下意识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却丧气说,“手表也坏了。“

  周汉芳说,“您好像有手机?”

  陈父说,“地震那一刻,就没法用。整个通信设备都毁坏。估计要半个月才能抢修好。”

  周汉芳说,“您的手机是智能的吗?”

  陈父说,“老款的。年轻人喜欢用智能。陈鹏一直想买,我和他妈说,让他高考完再买。”

  周汉芳不做声。将头靠在后头的白墙壁上,不知想什么。

  仿佛又看到地震前那会,陈鹏将饺子给她的情景。——她想,假如那会收下他的饺子,会如何呢?是不是地震就不会发生呢?

  就那么一瞬间,整个世界,整个四川,就被彻底改变了!

  陈父忽然发现妻子又开始哭了。但是很小声,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甚至周汉芳都没听见,而他听见了。不由伸出一只手,将妻子轻轻地搂在靠近,轻轻地抚拍着。

  时间就这样一滴一滴过去了。

  手术进行了约四个小时。

  四小时,周汉芳一生最难熬,甚至觉得在废墟下都没有这么难熬!

  结果便是,陈鹏只剩下了一条左腿被抬了出来。

  那一刻,她该怎么办,她可能会疯掉!

  想到陈鹏的父母,他们可能比自已更难熬!

  她蓦然发现陈母一只手放在陈父手心里,而陈父另一只手则在她肩膀上轻轻抚拍着,好像怀揣一个快要熟睡的婴儿,让她快点进入梦乡,是那么温柔和贴心。顿时让她感动!所谓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大概就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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