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抬价

　　终于，朱权看着阿乌一脸委屈又无处找人说理的模样，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饭桌前的人终于忍不住，纷纷大笑起来了。

　　阿乌没有笑，只是有点想哭。

　　那人那么难近身，他连见都不愿意多见一面，如今还要指派他给那人送汤送饭，瞧把那人给美得！

　　结果，一阵哄堂大笑之后，大家都纷纷低着头，再不想跟庄师傅有任何眼神交流或是语言上的沟通，生怕被点了名去给韩儒伶送饭。

　　没办法，庄师傅只好叹了口气，转过身对麦蕊说：“这么看还是得你去一趟了，你性子好些，不用以跟那人闹起来。”

　　麦蕊虽然心里头也觉着不大愿意，但既然庄师傅开了口，她也不好像他们几个一样置若罔闻。

　　于是，她点了点头，走到餐桌边把东西端起来，而后推门往韩儒伶的办公室去了。

　　韩儒伶依旧是那个埋头看着资料地姿势。麦蕊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抬手敲了敲门：“韩社长，您的午饭。”

　　韩儒伶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而后就继续看了起来。

　　麦蕊略有些无趣地把韩儒伶的午饭放在他的桌上，转身准备离开。

　　“戏剧社的演出排期满倒是很满，为什么价格被压得这么低？有些甚至就没有进项呢？”韩儒伶开口问道。

　　麦蕊停住了脚步，转身道：“我们剧社大多数演出都是下乡去演出，多数村里头并没多少钱，所以提不起价，有些实在还价还得太低了，韩师傅干脆就给免了。”

　　“免了？”韩儒伶冷冷笑了一声，心里头半是埋怨道，老爷子对外人倒是大方得很。

　　“我们又不是什么义演的机构，也没有领什么津贴，更不是什么社会捐赠捡起来的社团，既然请我们去演出了那就得给钱，否则市场规律往哪儿摆？”韩儒伶不解地强调道。

　　“韩师傅说了，咱们的演出本来看的人就不多，如果再喊价把人给吓跑了，就真的没戏唱了。”麦蕊解释道。

　　“跑了也不能白唱啊？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听到麦蕊的解释，韩儒伶心里头更是不解和气愤。

　　之前他就曾经和韩楚明探讨过这个问题。受众萎缩、演出日渐减少并远离城市中心是传统戏剧共同面临的问题，并不是潮剧这一剧中才面临的。

　　在韩儒伶最初的想法里，时代的脚步在前进，既然大家对这东西越来越不感兴趣，那就说明这东西不符合人们的胃口，既然不符合，那就得做好大浪淘沙中被遗忘的准备。这样的话韩儒伶不止一次地同韩楚明说过。

　　然而，韩儒伶的这个想法非但没有达到父亲的认同，反倒就因为这个，惹得韩楚明大发雷霆，气急了还指着韩儒伶的鼻子骂他自以为是、异想天开。

　　当时他就觉得不明白韩楚明为什么要死扛着这个入不敷出的剧社。现如今，麦蕊告诉他，韩楚明带着浮生戏剧社里的这些人宁愿不要钱也要把戏给唱完，更是让他觉得韩楚明要么就是疯了要么就是傻了。

　　“韩社长？”麦蕊见韩儒伶坐在原地不停地摇头，开口喊了他一声。

　　“哦，”韩儒伶回了回神，眉头紧皱道：“你去安排一下，告诉那些已经下了单准备请我们去演出的客户，剧团价格上涨，没给足钱我们是不会去演出的。”

　　麦蕊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韩社长，这恐怕不大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韩儒伶抬头看了一眼麦蕊开口问道。

　　被这么一问，麦蕊反倒不知该如何说起了。这些乡里的戏迷是韩楚明带着他们一出戏一出戏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韩儒伶一来就把价格这倒坎儿给筑起来，这往后就更没人来订演出了。

　　“韩社长，我觉着这事儿恐怕得从长计议，浮生戏剧社这些年和不少乡、不少村也合作得挺顺当……”

　　“合作？你称这是‘合作’？”韩儒伶急急地打断了她。

　　的确，从纯商业的角度上来讲，韩楚明这种倒贴钱给人唱戏的经营模式的确和合作沾不上边。

　　麦蕊见韩儒伶眼睛里冒着怒火，就知道接下来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又要开始发火了。

　　虽然她心里头有自己的理解和想法，但见他这样子，麦蕊只想着赶紧逃离他所给的高压也没什么心思与他继续聊下去。•

　　正愁没什么借口能说得出，门外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请问，您是韩儒伶韩社长吗？ ”女人开口问道。

　　韩儒伶抬眼看向门口处，淡淡道：“我是韩儒伶，您是哪位？”

　　“韩社长您好，”女人脸上堆满了笑，开口道：“我是为我们百花天村明天请剧社过去演出的事儿来的。 刚刚咱外边碰上庄师傅，他说现在您负责。”

　　“演出？之前给过定金了吗？”韩儒伶开口道。

　　“定……定金？”中年女人有些意外，“之前韩楚明师傅没和我们说过这事儿啊？”

　　“那是之前，现在改规矩了。”韩儒伶依旧面色淡然。

　　“改了?”中年女人有些激动起来了，“不是，好好儿的怎么说改就改了呢？韩社长，这开门做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吧？”

　　“既然您都说了是开门做生意了，那我们要点演出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错吧？”韩儒伶没打算被眼前这个女人的逻辑给绕进去。

　　“年轻人，这么强词夺理可就不好了吧？”中年女人略有些气愤道，“我们当初和韩楚明韩师傅谈的时候确实没有提及定金的事儿，还是韩师傅主动提出免除演出费的，再说了，我们村请你们去演出是为我们村里的百岁老人庆贺‘百叟宴’的，您这突然加价，让我们上哪儿筹钱去？”

　　中年女人这一连串的话让麦蕊觉得尴尬起来。与此同时，听闻这女人的声音，庄师傅他们也急忙赶来，生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