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重获自由的感觉

　　顾至上在车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夏跃然，车下仰着脸的女孩，眉眼清丽如菊，温婉可人，让他每次看到，都想揉碎了放入心口。

　　却偏偏是就是这个看似纯真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他，将他给付的真情一遍又一遍地踩入泥沼，最终，用深深扎入他胸口的一把刀，以及他母亲的生命，终结了他俩之间的所有情义。

　　看着高高在上那个男人冷漠的脸，夏跃然鼓足勇气：“我女儿还托付在朋友那。”

　　顾至上不喜欢夏暖暖，甚至是憎恶，夏暖暖对于顾至上来说，是夏跃然背叛他的实据。

　　他不愿意见到夏暖暖，夏跃然也不希望顾至上见到女儿。

　　顾至上冷冷盯着夏跃然许久，终于启动了车，掉头而去。

　　夏跃然松了口气，立即打电话给江南。

　　江南接电话时，夏跃然听到背景里有动画片的声音，还有暖宝的笑声。

　　一直紧绷着的心，瞬间松弛下来。

　　江南为夏跃然找的出租屋，位于城中的一个小区里，小区的确如江南说的，干净整洁，保安很好。关键是，离中心医院近。

　　暖宝开的门，一看到母亲便扑了上来，抱着女儿温软的身体，闻着她身上甜甜的奶花香，夏跃然一身的疲累嘎然而止。

　　“妈妈，你脖子怎么了？”暖宝眼尖，刚搂上母亲的脖子，便发现上面的划伤。

　　“妈妈抓痒痒不小心，把自己抓坏了。”夏跃然笑道：“暖宝，和江叔叔在家乖不乖啊？”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引开，夏跃然一问其他的事，暖宝便不再纠结母亲脖子上的伤了，甜甜笑道：“乖，暖宝可乖了。”

　　“是啊，我的暖宝，是世界上最乖的宝宝了。”夏跃然换鞋进门。

　　公寓真的很小，一室一厅，好在非常干净，还配有儿童床和一个玩具角，铺着彩色的软胶地板，上面搭了个小小的红黄双色的玩具帐篷。

　　想来江南之前特意来布置过了。

　　客厅的电视里，正放着动画片，江南倚在厨房门口，微笑看她，鼻子一耸，她惊喜道：“糖醋排骨。”

　　江南笑：“狗鼻子。”

　　夏跃然放下暖宝跑进厨房，果然，台子上放着碗刚做好的糖醋排骨，红亮光泽，一看便美味。

　　于是伸手便想捏一块，被江南一把抓住：“洗手！孩子看着呢，别做坏榜样。”

　　夏跃然吐舌做了个鬼脸，拉着暖宝：“走，洗手手，吃饭饭罗。”

　　洗完手出来，江南已经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夏跃然奔波了一个上午，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坐下来第一件事便是夹了块排骨放进嘴里，闭上眼，嚼了几口，长出口气。

　　“好吃。江南，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喜欢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别，少食多滋味，无论多好吃多喜欢吃的东西，吃多了就不稀罕了。”

　　江南笑着刚要回答，目光落在夏跃然脖子上，脸色顿时一变：“你脖子怎么了？”

　　江南是医生，刀伤与抓伤一眼便看得出，夏跃然也不瞒他，淡淡道：“刚才去找我爸要钱，和他斗志斗勇了一下。”

　　“他拿刀伤你？”江南眼中的怒火熊熊而起。

　　“少安毋躁。”夏跃然拍拍他肩：“是我自己，我拿刀威胁他，不给钱就自杀。”

　　“你！”

　　看到江南一脸紧张的模样，夏跃然笑了，“别紧张，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你知道的，我爸这人特好面子，拿这种事吓他，一吓一个准，这不，立刻乖乖掏钱，给了我十万。”

　　江南不赞同地说：“万一他不给呢？”

　　“不会的。我多了解他啊。”夏跃然不以为然地说。

　　“以后，不许这样做，钱的事，咱们一起想办法，我还有些积蓄，你妈那边急需的话，直接跟我拿。”江南正色道。

　　“得了，你哪来什么积蓄。”夏跃然把排骨肉弄碎了，喂给暖宝，“你那点工资，几乎全用在你妹妹身上了，咱们俩，谁都不比谁宽裕。”

　　所以说，没什么别没钱，有什么别有病，这话，是真理。

　　江南去厨房烧了壶开水，泡了两杯茶。

　　夏跃然捧着茶杯深深吸了口气，珠兰，她最喜欢的茶叶。

　　茶杯氤氲的暖气，掩饰了她眼底的湿意，出狱到现在，她才终于有了重获自由的感觉。

　　“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江南看着暖宝在帐篷里钻进钻出，玩得不亦乐乎，嘴里问。

　　夏跃然低垂了眉眼，轻声道：“呆一会去派出所登记。”

　　刑满释放人员出狱后，第一时间要去居住地派出所报到，江南知道，夏跃然这么说，他也不细问。

　　夏跃然接着道：“下午去幼托所报名。”

　　“幼托所？你有想好去哪家么？暂时没人带的话，你有事忙可以把暖宝送我家，我妹妹反正一直闲在家里。”

　　“江北？她身体怎样了？”夏跃然问。

　　江北是江南的妹妹，自幼身体便不好，高二便因病辍学在家了，江南父母过世得早，江南就把妹妹一直带在身边照顾着。哪怕是上大学的期间，也给妹妹在医大附近租了个房。

　　“还是老样子。”江南提到妹妹的身体，也有些发愁，他自己便是医生，妹妹这种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亏损，几乎很难治愈。

　　“幼托所的事你不要担心，我出来的时候，政府已经联系好了，有介绍信的。”

　　“政府还管这事？”江南有点惊讶。

　　夏跃然笑：“我是属于能改造好的失足青年，政府在这方面，照顾得挺细致的。”

　　夏跃然开始与江南说话时，语调还有些僵硬，现在是越说越流利了，人的恢复能力真是快，才不过一天，她觉得她又开始口齿伶俐了。

　　顿了顿，她接着说：“明天我打算回医院看看。”

　　江南闻言，有些担心地看过来：“李婉如一直在闹事。儿童医院几个院长被她闹得闻李色变。”

　　夏跃然默然，她没提李婉如已经到监狱门口“迎接”过她的事，只低声道：“事情总归要解决的，回避也不是办法，有医疗鉴定结果的，他们再闹又能闹出什么样来？”

　　左不过被打几下出口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