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昭彰9 柳嘉嘉篇-幡然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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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柳嘉嘉篇-幡然回首

小说:山河昭彰 作者:月望兔 更新时间:2019-04-09 20:39 字数:6118

  柳嘉嘉收回打红了的手,恨恨的盯着他脸上那鲜红的巴掌印,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大力气,一只手都打麻了,陈斯言也完全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他不可置信的问:“你打我?”

  柳嘉嘉:“打的就是你!王八蛋!”

  这用尽全力的一耳光,打红了陈斯言的脸,也打红了柳嘉嘉的眼。

  她今年才刚过了二十二岁的生日,本来还是刚开始尝试爱情甜蜜的年纪。一生爱情幻想从这段初恋起步,也因为这段初恋一点点分崩离析,不复过往满腔纯粹热情,懂得了人情反复,世事无常。

  回去的一路上她都是红着眼睛的,深知自己这巴掌打出去,就是必须彻底了断了,到最后一个人在后座上小声的哭出来,澹影早有准备的从包里抽出纸巾给她。

  “澹律师,我为了他什么都做了,他怎么能对孩子······”

  他对这孩子没有半点情分可言。

  澹影轻声说:“世上什么样的父母都有,有像他这样不顾惜亲生骨肉的,也有像你父母和姑姑那样为了你什么都能宽容的。”

  此时此刻,被提醒起父母对自己的爱护宽容,显然给了柳嘉嘉极大的安慰,她点点头,喃喃自语道:“对,幸好我爸爸妈妈一直没有放弃我。”

  她忽然说道:“我现在就想见我妈妈,澹律师我不和你一起回律所了,师傅,把我放下来吧。”

  出租车停下,柳嘉嘉下了车,要和澹影再见。

  澹影有点不放心:“你去哪里?去你妈妈的公司吗?”

  柳嘉嘉点头,笑道:“正好到了饭点,我去和妈妈一起吃顿饭,等事情解决了我一定要和澹律师好好吃顿饭!”

  不过几天时间,这女孩说话谈吐已经成熟许多,和当时初见澹影就恨不得立刻恶言相对把她驱逐出门的态度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风波使人成长,这话放到男孩女孩身上都一样。

  澹影回到律所,约摸着那男孩最后说的话,估计能不用诉讼就解决,先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顺便把财产纠葛一律交代清楚,省得日后纠缠不清。

  没想到刚忙了一会儿,就接到柳嘉嘉妈妈贾圆的电话:

  “澹律师下午好,你和嘉嘉忙完了吗?吃饭了吗?一起吃个饭吧?”

  澹影心里有些疑惑而不详的感觉——

  “嘉嘉没和我一起回来,忙完了她说要去和您一起吃饭,就去您公司那边了,她没和您联系吗?”

  贾圆一愣:“来找我了?我没收到她消息呀!难道是被秘书给拦了,不会啊,我和他爸的秘书都不会拦着嘉嘉的。”

  澹影听她转头又向秘书确定了一遍:“张秘书,今天嘉嘉有没有来过,有没有电话短信?”

  张秘书肯定的说:“没有,您的手机上也没有任何来自嘉嘉的消息。”

  那就奇怪了。

  澹影迅速计算道,她从茶馆打车来律所二十分钟,来律所之后已经过了四十分钟,从她和嘉嘉分开已经过了整整一小时的时间,而嘉嘉从分开的地点打车到她妈妈的公司,只需要不到二十分钟,按理来说她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嘉嘉去找妈妈是为了吃午饭,所以不可能那么悠闲四顾的走着路散着步去,一定是打车。

  嘉嘉也知道妈妈比较忙,如果要吃午饭的话应该会先问一声有没有时间、什么时候能下班之类的,不可能到现在都快下午一点了连个电话消息都没有。

  最大可能是,出事了。

  刚刚和那个叫陈斯言的男孩谈完话翻了脸就出事了?

  澹影尽力保持着冷静,一边朝外走去一边问道:“您先别担心,嘉嘉路上可能耽搁了,她手机上有定位系统吗?”

  贾圆如梦初醒:“有,有!我和她爸爸担心她乱跑,在她手机上装了个定位系统,能查到她在哪儿!我现在就让她爸去查!要不要报警啊?”

  澹影:“嘉嘉只是一个小时没有和父母联系,很难让警察去找,而且真的有什么事情,现在再去报警有点慢了,你先让她爸爸把定位确定下来!”

  柳敬业不到十分钟就把定位确定到了一条名叫明月街的街道,通知过澹影之后,同时喊了公司里所有的保安跟他一块赶去那个街道。与此同时,澹影也打车赶去那个地方。

  那个名叫‘明月街’的街道让澹影觉得莫名的熟悉和阴寒,似乎以前听师父提起过。

  她相信自己身为律师的敏锐直觉,立刻打电话给师父李民徽——

  “师父在忙吗?”

  李民徽叹口气:“我才刚睡着,什么事情?”

  现在下午一点正好是李民徽固定的午睡时间,澹影连连说了几句对不起对不起,问道:

  “师父你之前跟我提过‘明月街’,那条街有什么特别的吗?我记不得了。”

  李民徽教训道:

  “这都记不得了?去年做过一个案子不就是明月街的黑医院给人家做手术结果把人家子宫给切了,咱们负责帮人家打侵权诉讼。这么经典的案例你都不记得了!”

  黑医院!

  澹影脑子里一炸!

  匆匆告罪后挂断了电话,她立刻打电话给柳敬业:“您注意找一下那条街里的黑医院!嘉嘉可能在黑医院里!”

  那头柳敬业声音一紧:“好,我知道了!”

  再着急的催促司机:“拜托您快点,我有急事!”

  黑医院——柳嘉嘉——怀孕——孩子——抚养费——陈斯言!

  这一连串的词语连在一起令人心惊胆战!最可能的答案呼之欲出!

  只希望千万千万不要像她想的那样,千万千万要来得及!

  车子到达,澹影急匆匆的冲出车子,径直奔到街道最里面,正想打电话给柳敬业,却见前边儿一个人直接被狠狠地丢了出来——!

  真的是直接被丢了出来,整个人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彻底趴倒在地上,微弱的动弹着。

  他一张脸都趴在地上看不见,但他身上沾满尘土的红球衣让澹影明白过来他是谁。

  柳敬业从那个店里走出来,气急败坏的指着地上差点被摔晕过去的陈斯言吼道:“给我揍死这个畜生!妈的,敢逼我女儿——我今天必须杀了他!”

  随着他一声怒吼,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没什么犹豫的就要往陈斯言身上招呼。

  一个女人突然冲过来挡在陈斯言面前,大喊着:“冷静!冷静!柳先生!你回头看看嘉嘉!”

  柳敬业下意识的转头看到了自己面色苍白满脸泪水的女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冲着拦在那小子面前的澹影怒声道:“澹律师,你别管这事了!他干什么了你知道吗?他把我闺女抓来逼我闺女打胎!把嘉嘉摁在台子上啊!他妈的要不是我来了,我闺女得被他弄死在这儿了!”

  一向有涵养有地位的男人,此刻怒喊到双眼发红,头发乱颤,眼角额头一瞬间皱纹尽显——

  柳嘉嘉虚弱的扶着门边,带着哭腔喊:“爸爸!不要打人,不要杀人,会坐牢的!”

  柳敬业朝她怒吼:“我不用你管!我今天跟他同归于尽我都愿意!你他妈把我女儿毁了!把我的孩子毁了!”

  他亲自冲上去,一把把陈斯言提起来,左右开弓甩了他连个重重的巴掌,陈斯言当时嘴角就裂开出了血,整个人吓得懵了。

  柳嘉嘉哭喊着扑上来拦他:“不要不要!不要打了!爸爸我错了,我错了!”

  明月长街,多少人侧视而过,看那人高马大,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疯了般嘶喊,疯狂中带着苍凉的呜咽:“你他妈的王八蛋,你干了什么?你对我孩子做什么呢?你他妈把我的孩子毁了啊!”

  你把我二十几年来捧在手心视若珠宝,悉心教养日夜保护的最珍贵的,最爱惜的宝贝,毁了啊!

  你能拿什么赔我?

  你,拿什么赔我啊?

  澹影和柳嘉嘉拼命阻拦着他继续动手,可柳敬业忍到今日已经忍下了太多太多,差点失去女儿的恐惧让他无比崩溃,完全不顾章法的把陈斯言摁在那里打,甚至还想找个什么当武器,看起来仿佛只想着怎么才能最快的弄死这个人,中年男人的力气完全压过两个女孩,澹影好几次差点被他甩出去,深深知道此刻语言的无力,却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来来回回的喊着:“你替嘉嘉和嫂子想一想!她们只有你!你不能犯糊涂啊!替嘉嘉想一想啊!”

  柳嘉嘉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下也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哭得嗓子都哑了:“爸爸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求求你别这样,爸爸我求求你——”

  澹影转头冲保安喊道:“你们还不赶紧拦着?出了事情你们都要负责人的!我是律师!我懂法律!”

  一直观望不知道要不要出手拦阻的保安们这才信了她的话,赶紧上去手忙脚乱的把自己老板拉开,总算从老板死死扣紧的大手里把陈斯言放了出来,那个混账小子已经被抽得两颊通红,嘴边淌血,脖子上一圈掐痕,整个人战栗得如同一只待煮的虾米,嘴里只知道喃喃自语:“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柳敬业一直被人拉到门边,他张牙舞爪几欲疯狂的往前抓着,直到再也抓不到那个恨之入骨的小子,他才突然地瘫下身子,往后一下子坐在地上,两手颤抖的捂住脸,肩膀不住的耸动着——

  双手缝隙中有水珠漱漱而落。

  离近了才听见他怆悢的喃喃问话:“我柳敬业大半辈子积善积德,为什么会这样?我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这样?”

  澹影从高而下的看,才看到,中年男人头顶原来已经有白发。

  转脸看到柳嘉嘉怔怔的站在爸爸面前,显然也听到了爸爸刚才的话。

  或许,直到此刻,她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隐瞒和任性,自轻自杀,身处险境,究竟对她的父母造成了什么样不可弥补的伤害,能让一向脊背挺直涵养优良的成功男人因身为她父亲而痛苦无助至此,不顾风范,不顾前程,恨不得以命相搏,换女儿一切完好。

  她蹲下身抱住自己的爸爸,把头埋在爸爸颈侧,不断哽咽的喊:“爸爸,对不起,对不起······”

  ————————————————————————————————

  下午5:00,河海市公安局接到了一个实名举报电话,举报内容为南区明月街234号非法经营,涉嫌非法行医,举报人为柳敬业。

  同一天的晚上7:00,河海师范大学的大四学生陈斯言因涉嫌故意伤害被传至公安局接受问话,经调查和询问后,确认存在故意伤害未遂事实,对其进行拘留,并将由国家公诉机关对其提起刑事诉讼。

  柳嘉嘉休息了两天之后,在律师澹影的陪同下申请会见陈斯言。

  当日穿着红色球衣肆意飞扬的男孩子,不过才在公安局里被拘留了几天而已,已经再也抬不起头来,眼神凝滞,走路的时候垂着头,被安排着坐在板凳上,也没有一句话,也不再抬头看人,仿佛一只鹌鹑般缩着脖子坐在那儿。

  柳嘉嘉几乎不能理解自己当时为什么会为了这个人逆反父母、试图自杀······

  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面前所谓孩子的亲生父亲,说道:“你爸爸来找过我了。他卖了房子,把钱都还给我了。”

  陈斯言抬起头来,又痛苦的抱着头别过脸去:“我们家就那一个房子······我爸他没有积蓄,他怎么过······”

  真的知道孝敬父母,就不会一再挥霍一再推脱一再糊涂,自己走到这个地步。

  澹影淡淡的说:“令尊为人光明磊落,令人尊敬。他提出希望我们放你一马,但是这是刑事诉讼,不是单纯的民事私人纠纷,你这是犯罪,意味着你已经触犯了国家的底线,不是柳嘉嘉或者谁要惩罚你,是你的所作所为不为本国法律所容忍,是法律要惩罚你。”

  柳晶莘的前夫陈天骄当初对柳晶莘施加婚内虐待行为,本身也是涉嫌刑事犯罪的行为,只是因为法律给了被虐待者选择权,如果被虐待者真的决定不再追究,那么可以选择不进行诉讼。

  但是陈斯言强行把柳嘉嘉打昏带到黑医院里,打算强行给柳嘉嘉打胎,这已经不只是婚内虐待,如果操作不当,别说孩子没了,连柳嘉嘉能不能从手术台上下来都很难说。那些黑医院本身就没有什么正规设施,那些黑医院里的所谓‘医生’甚至根本没有医师执业资格证,让那些人给柳嘉嘉做流产手术,很大可能是要一尸两命的,这是严重的故意伤害,严重的侵犯了柳嘉嘉的生育自由,甚至可能会演变成让柳嘉嘉由此丧命的杀人案件!

  陈斯言苦笑着:“我明白······警官他们,和我说了,可我真的没想害你,嘉嘉,我只是真的没有能力当一个父亲,我当时听到你们说钱的事情,就想着如果孩子没了,至少就不用付抚养费了,我没想害你······”

  柳嘉嘉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表情似哭非笑:“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都做出来这种事了,你怎么想的还重要吗?陈斯言,你真的一点担当都没有!孩子我想生就生出来,你管不着!你以为谁真的稀罕你那点抚养费?我只不过是想让孩子以后不至于不认你!不至于以后听说你的时候,觉得自己父亲什么责任都没有负过!我给你留了后路!可是你偏偏要走邪路!你现在要我以后怎么和孩子说?和他说,你爸爸为了不给你抚养费,想杀了你还差点杀了妈妈吗?和他说,你爸爸因为差点杀了你,被关进了监牢里吗?”

  陈斯言直到此刻才流露出了迟钝的痛苦,他双手紧紧交握着,仿佛要握住什么一样,口中溢出断断续续的话:“对不起······我没想过,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只想到钱了······我糊涂!对不起······”

  澹影看着这个年纪轻轻却满身沮丧的男孩子,心底慨叹,真的不过一夜之间而已,昨天还冷漠自负堪称嚣张的人,今天就铸下法律所不允许的错误而坐在警察局里后悔莫及,人生际遇变幻莫测,他将恶念付诸行动,肆意践踏别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句‘对不起’,来得有些晚了。

  但对于需要这声‘对不起’的柳嘉嘉而言,或许不算太晚。

  因为被伤害而感到痛苦委屈的人,永远值得自己应得的那份道歉和补偿。

  眼看着柳嘉嘉光是忍住不哭都已经竭尽全力了,似乎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什么,澹影代替她开口道:“虽然你是否被起诉已经不关我们的事了,但是嘉嘉作为被害人,取得她的谅解对你会比较有利,令尊也希望自己的补偿能够稍微弥补你做的错事,嘉嘉答应了你父亲,会出具一份作为受害人的谅解协议书,或许在法官定罪量刑的时候,能够对你有一些帮助。”

  陈斯言凝滞的眼球缓缓流动了起来,仿佛又活过来一部分一样,那双有些发黄的眼中慢慢流出一股泪水:“嘉嘉,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我爸,我对不起你们——”

  开始他只是嗓子堵得厉害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到最后喉头滚动得忍不住了,趴伏在桌子上埋头哭嚎了起来——

  警察把他从桌子上拉起来带回去,柳嘉嘉也转身朝外走去。

  曾经也如胶似漆山盟海誓的两个人,在一切情分都碎裂开来之后,在这里隔着玻璃见了一面之后,各自转身,朝着方向相反的路渐行渐远。

  柳嘉嘉走出警局,抬手遮着眼睛,从指间缝隙处看今日明媚阳光,唇角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澹律师,真奇怪,我来之前,还和你说要你拉着我点,防止我情绪失控······可是这个人真的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想再花费情绪在他身上了,我觉得为他生气为他失控都是一件太累的事情,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我过我自己的生活,这事儿就这么了结了,真好。”

  澹影面色温和的望着她在阳光照耀下投射出来的影子,女孩的腰肢还很纤细,谁能想到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差点逝去的小小生命体呢?或许这事情仍旧会在日后残存痕迹,或许柳嘉嘉今后仍旧会忽然想起孩子的父亲这般的不负责任,或许这孩子会给柳嘉嘉带来新的烦恼也带来新的惊喜,但无论如何,想到自己的人生仍有许多‘今后’可言,本身就是一件足以令人微笑的事情。

  柳嘉嘉的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自己的小腹:“我之前其实根本没有想过真的成为一个妈妈······我不懂怎么当妈妈呀,可是那个时候他把我摁在手术台上,要那些人给我打麻醉针,要从我身体里把这个孩子拿走杀死的时候,我突然特别难过特别崩溃,我那时候拼命地挣扎,脑子里就想着我不要让他们杀了这个孩子,我要保护我的孩子······澹律师,这样是不是很奇怪?我那时候才特别清楚的意识到,其实我很期待很爱这个孩子,跟陈斯言没关系,我就是爱这个根本没出生的小东西。”

  她腼腆的笑了一下,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公开的宣告自己萌生的母爱。

  澹影却在她的示爱言语中满心温柔,母爱永远都是世间最柔软最强韧的东西。

  她笃定的对柳嘉嘉说:“不奇怪,你长大了,你既然爱这个孩子,就会为孩子成为一个好妈妈。”

  柳嘉嘉甜甜一笑:“对,我一定会的。我身边的人也会爱他,我会尽我所能给他最好最多的爱!”

  这个十分年轻的未来母亲在结束了这场会见之后,就按照自己之前的预约去第一人民医院做孕检了。

  告别不值得的,珍惜想要珍惜的,人人都有新开始,人人都还来得及。

  结束了这一程,澹影也终于空下时间来,能够履行自己对男友的承诺——带他回家,给他个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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