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止为仇恨而活

　　穆卿珊也看着穆卿笙。

　　“长姊，我娘亲为人所害，可我太过弱小太过卑微，竟然无法言之报仇，眼下长姊将能够手刃仇人的机会放到了我面前，我没理由拒绝。”穆卿珊目光坚毅。

　　穆卿笙拨弄着手钏，“一旦走上这条路，便容不得你后悔，可知？”

　　“我知。”穆卿珊抬头看着穆卿笙，“我孑然一人，今生唯有这条贱命了。”

　　穆卿珊抱着周采苹冰冷的身子，“长姊，我能吃苦，我能坚持，我只想找出害我娘的人，手刃仇人！”

　　穆卿笙看着她，半晌后才慢条斯理的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一盏茶，说道：“报仇，自然是要做的，可你知道你那里错了么？”

　　穆卿珊看着穆卿笙，眼里尽是迷惑。

　　她哪里错了？手刃仇人，为母报仇，难道是错的么？

　　她……难道不应该么？

　　“还请长姊赐教！”穆卿珊不服气的看向了安稳端坐的穆卿笙。

　　穆卿笙放下了茶盏，道：“仇恨，不应该是你活着的动力。”

　　顿了顿，“或者说，你活着，不仅仅是为了报仇。”

　　穆卿珊眼露迷茫。

　　她不懂。

　　穆卿笙走到了穆卿珊面前，俯下身子，与她平视，“卿珊，仇恨，只是你的一个目标，而你，跟了我，便不应该只为仇恨而活，你也应该按照你娘的遗愿，活好你自己。”

　　“可是我娘死了！”穆卿珊双眸通红，血丝充盈。

　　话语之中，带着怨恨。

　　她没法不怨恨。

　　她只有娘亲了。

　　可现在，除了自己的这条命，她还有什么呢？

　　“珊姐儿，你还有我。”穆卿笙沉声说道，“我答应你娘照顾你，你也选择了你的道路，可是我从不要庸人，也不要自囿于仇恨之人，我要能够为我所用之人！”

　　“四妹妹，你不小了，也应该明白，天下没有白来的收获。”

　　“卿珊明白了。”沉默了一会儿，穆卿珊说道，“长姊放心，卿珊明白了。”

　　“那就好。”穆卿笙站起身来，“我给你三日时间，允许你处理好周姨娘身后事，我也会帮你，三日后，我要看到一个新的你。”

　　说罢，穆卿笙转身离开西厢房。

　　该说的，她都说了。

　　剩下的，就看做的了。

　　穆卿珊握紧了拳头，抚摸着周采苹的脸，眼眶之中泪水凝聚。

　　“娘，我会做好的，您也会保佑我的，对嘛？”穆卿珊喃喃说道，“我一定会手刃仇人！”不论代价多大！

　　穆卿笙回到清水雅阁之中，早膳刚好被摆了上来。

　　早膳清淡，米粥小菜。

　　纵然如此，也是极好。

　　穆卿笙用完了早膳之后，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叹口气，决定往穆骞的院子跑一趟。

　　穆骞并未在他的院子里，而是在正德堂。

　　穆卿笙皱皱眉头。

　　说实话，不太想去面对那个母亲。

　　可是周姨娘下葬之事不能拖延。

　　咬咬牙，穆卿笙带着冬雪就去了正德堂。

　　“大小姐。”守门的小丫鬟福身行礼。

　　“母亲现在可在？”穆卿笙问道。

　　小丫鬟答道：“回大小姐的话，夫人此刻正在与侯爷谈话。”

　　穆卿笙抿抿唇，道：“去通禀，本小姐有事寻父亲。”

　　小丫鬟面露为难之色。

　　穆卿笙看向她，“可还有什么问题么？”

　　小丫鬟道：“回大小姐，采姨娘与五小姐也在。”

　　穆卿笙目光冷冽，“什么时候本小姐还需要顾忌旁人了？”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通禀！”小丫鬟被穆卿笙吓得冷汗连连，再不敢说什么采姨娘与五小姐也在的话了。

　　不过片刻，尹凝珍身边的大丫鬟蝶香就走了出来，冲着穆卿笙行了一礼，道：“见过大小姐，夫人请大小姐进去。”

　　穆卿笙迈步走入正德堂。

　　“见过父亲，见过母亲。”穆卿笙执礼。

　　“笙姐儿快起来吧。”尹凝珍笑吟吟的说道，“不知笙姐儿今日来有何事？”

　　穆卿笙抿唇，看向了坐在首座上喝茶的穆骞，说道：“周姨娘，没了。”

　　短短五个字，她说的轻飘飘的，仿佛刚出口便被风吹散。

　　可是，这五个字却如同一颗小石子，在每个人的心里留下了涟漪。

　　“周姨娘？采苹？”穆骞蹙眉印象之中，的确有这么一个女子在他的后宅。

　　“父亲后宅佳丽甚多，周姨娘毫不起眼，女儿还以为父亲忘记了。”穆卿笙不咸不淡的刺了穆骞一句，“原来父亲还记得。”

　　穆骞：……

　　“笙姐儿！”尹凝珍目中含煞，“不过一个姨娘，你怎么对你父亲说话的！”

　　“的确。”穆卿笙毫不退步，“不过是一个姨娘！”

　　“不过是一个姨娘，无法修炼的废人罢了，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世家大族之中这种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庶女更是无用！”

　　穆卿笙脾气上来了，句句冷冽，“父亲母亲以为如何呢？”

　　“笙姐儿！向你父亲赔罪！”尹凝珍更是怒气横生。

　　“是，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明知父亲早就忘了周姨娘此人，早就忘了四妹妹此女，女儿何苦再为她们母女多费口舌？！”穆卿笙心平气和，话语之中更是连讥讽都没了。

　　可是，却让尹凝珍更加生气，穆骞更是觉得无颜面对。

　　“父亲，你怎么说呢？”穆卿笙转头看向了穆骞。

　　穆骞叹口气，“厚葬周姨娘，我会派人教导珊姐儿。”

　　好歹还是记得有个女儿。

　　“厚葬周姨娘是肯定的。”穆骞肯软化态度，穆卿笙也就没打算继续让他没脸，“可是四妹妹就不必父亲派人了，四妹妹刚刚没了生母，神情恍惚，小小年纪，孤苦伶仃，我已经与四妹妹说过了，她随着我一起。”

　　“穆卿笙！”尹凝珍一拍桌子，横眉冷目，“庶女生母，不过一个姨娘，既然没了，庶女便应养在嫡母名下，跟着嫡姐成何体统！？”

　　“珊姐儿刚刚没了生母，此刻最是需要安慰，可是母亲日日操劳府中大小事宜，采姨娘也需要照顾云姐儿，眼下肚子里头还怀着一个，我正是最好的人选。”在关于穆卿珊的问题上，穆卿笙一步不让，且句句在情在理，“父亲觉得呢？”

　　穆骞：……他并不想掺和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