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离开

　　金雪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像有炸雷炸开了一样。

　　“朵米，回来！朵米，快回来！”

　　金雪的呼喊像困兽的嘶吼，带着悲怆和歇斯底里。

　　人越来越多，金雪拨开一群人，后面还有一群，她快要疯了。她回头看了林子建一眼，女儿跑了，他这个当爸爸的应该也着急吧。可是当她看到林子建淡定的脸时，彻底绝望了。

　　金雪一边跑一边喊，扯着嗓子叫朵米的名字，可是哪里有她的影子。

　　中午了，太阳光直直照射下来，金雪满头大汗，头晕目眩。

　　女儿那么小，一定跑不远的，可是金雪把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找过了，通通没有。她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些可怕的画面，陌生的男人哄着女儿上了车，女儿拼命挣扎，拍打着车窗，满脸惊恐……

　　冰冷的风吹进金雪的衣领，双手双脚都已经麻木了，可她还在坚持。

　　朵米，你在哪里？快点儿出现！快点儿出现吧！

　　你听妈妈解释，听妈妈解释啊！

　　妈妈不是坏女人，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

　　金雪的世界一片灰暗，她慌了，不知道怎么办，崩溃了！

　　脑子里乱成一团，过了很久，累得没有力气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其实可以报警，让警察帮着过来找。

　　就在她拿出手机，颤抖的手指就要去拨打110的时候，没有焦距的视线无意中落在不远处的一个邮箱旁边的角落里。

　　林朵米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蹲在那里，低着头不停地擦眼泪。

　　她抬头，正好对上金雪的目光。

　　“朵米，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金雪咧开干裂地嘴唇，想笑，可是嘴唇上的细纹绽开了，丝丝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林朵米站起来还想跑，金雪冲过去一把把她扯到怀里，泪水顺腮而下，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孩子，你听我说！我和你爸爸从结婚到离婚，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我一直很爱你的爸爸，爱咱们的家。即使离婚了，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那个阿姨说得不对，一个字都不对！”

　　就算到这个时候，金雪也不愿意说孙晓佳的坏话。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没用了，更何况朵米只是一个孩子，她不希望女儿过早接触人性的丑恶，能淡化的都尽量淡化，只要道理说清就可以。

　　林朵米抬起头，抹了一把红肿的眼睛，说话依旧带着哭腔:“妈妈，对不起，我刚才……不管怎样，我相信你！”

　　金雪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她一只手牵着女儿，另一只手帮她擦干了眼泪。

　　刚才找不到女儿，她真的急死了。她无法想象万一女儿真的就这么丢了，她该怎么活下去。女儿是她的命，是她的全部，她怎么都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好在有惊无险，女儿总算找到了。

　　金雪知道女儿没有心思再继续玩下去，所以打了出租车准备直接去火车站。

　　林朵米坚持要给爸爸林子建打个电话说再见，金雪无奈，只好拨了他的电话号码。

　　一听到金雪说找到女儿了，林子建的抱怨立刻滔滔不绝起来，说什么金雪没有教育好女儿弄得她太任性，还说那么多人围观丢他的人，金雪忍无可忍，冷冷地打断了他，把手机递给女儿。

　　极品渣男，不去找女儿还责怪她，明明是孙晓佳先找的茬。

　　她发誓，此生再也不见林子建！

　　林朵米说了一句“爸爸再见”就挂掉了，她转头望向窗外，一路上都很沉默。

　　眼看要到火车站了，林朵米转过头来抱住金雪的胳膊，一脸认真地说:“妈妈，我爱你！”

　　金雪愣了一下，鼻子突然酸得很，眼泪又一次掉下来。

　　她摸了摸女儿的头顶，低声说:“妈妈也爱你！”

　　其实她并不否认以前对林朵米的娇惯，孩子确实也很任性。可是经过家庭的变故，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痛苦之后，她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成熟了。这种成熟让金雪惊慌又无奈，她从心里觉得对不住女儿，这种愧疚让她无地自容。

　　看的出来，女儿一点儿都不想离开这里，在售票大厅买票的时候，林朵米一直低着头，哭丧着脸，不管金雪怎么逗她，她就是不笑。

　　坐上去南京的火车，女儿的脸上才有了笑容。

　　她托着下巴，很认真地说:“妈妈，我很喜欢南京，以前姥爷带着我去过好多好玩的地方，我都玩不够。以后可以一直在南京生活了，我好高兴啊！”

　　金雪笑着反问:“真的？”

　　林朵米望着窗外，有点儿惆怅:“不过我还是很舍不得我的同学，我都没来得及和他们道别，就这么走了。其实我挺怕他们忘记我的，还有，爸爸……”

　　她转回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金雪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尽管她不知道妈妈和爸爸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清楚一点，妈妈不愿意别人在她面前提起爸爸，包括她。

　　金雪的心又揪起来了，不过她还是假装无所谓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说，没事！”

　　林朵米咽了一口唾沫，轻叹一声说:“虽然爸爸不怎么管我，可他毕竟是我爸爸，有总比没有强。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来看看他。我觉得，他也会很想我！”

　　孩子的心永远都是单纯透明的，金雪不愿意打破女儿对林子建的幻想，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离南京越近，金雪就越紧张，父母一定会问起她离婚的原因。到时候她要怎么说才好呢，当初她闪婚嫁给林子建，父母就很生气，觉得林子建配不上他们的女儿。如果他们知道是林子建不懂得珍惜抛弃了金雪，该是怎么样的心情啊。

　　可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一想到林子建的小人嘴脸，她就觉得无边的悔恨席卷而来。远嫁千里，结果又灰溜溜地回来，这样的心理阴影可能会伴随她的后半生。

　　林朵米有点儿犯困，很快就窝在金雪的怀里睡着了。

　　金雪呆呆地看着迅速后退的景色，喃喃自语:“林子建，走着瞧，我一定要过得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