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消息

　　陈赞在客栈向姜荨打听了那辆面包车驶去的方向，赶在天黑前借了客栈老板的车，与顾昀一起上路。

　　顾昀冷着脸，一语不发。

　　陈赞单手掌握方向盘，分出心神迅速扫她一眼，又正视前方。

　　“顾昀，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有厌食症。”

　　陈赞极淡的戳一下眉，他矛盾的心情不敢展露，怕被顾昀看出端倪。

　　凌晨两点半，前方就是无人区。

　　这里应该是附近最后一个村落，家家户户关着灯，看门的狗冲不远处亮着车灯的地方狂吠不止。

　　“帐篷带了吗？”

　　“带了。”

　　顾昀点头，开门下车：“就在这里等。”

　　走了大半夜，依旧还是要等消息，区别无非就是距离严楚更近了一步，或许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客栈老板的车有件破旧的军绿色大衣，晚上寒气重，陈赞把衣服扔进顾昀的帐篷里，抬脚往对面的帐篷走。

　　没走多远，顾昀的帐篷突然亮起微弱的光晕，紧接着是短信短促的提示音。

　　陈赞猛地回头，同一时间，顾昀披着军绿色大衣，从里面钻出来。

　　“有消息了？”

　　“嗯。”

　　陌生号码，只有一张照片。

　　严妮笔直的站在阳光下，她目光紧紧盯着镜头，放在左侧的手指着太阳的方向。

　　陈赞仔细辨别照片上的细节，隔两秒，问：“西南？”

　　“对。”

　　陈赞动作迅速的钻进帐篷，顾昀没拦着，等他把行李拽出来，依旧站着没动。

　　“走啊。”

　　顾昀把行李重新铺好，声音平静：“天亮在走。”

　　“为什么？”

　　“照片是白天拍摄的，为什么快天亮了才传递给我们？”

　　陈赞低着头，试探着说：“或许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怕被发现。”

　　“他拍照的时间就是最合适的机会。”

　　“那为什么？”

　　顾昀眯着眼睛，一字一顿：“严楚不希望我们赶到的时间太早。”

　　陈赞眉头一跳，问：“他不要命了？”

　　顾昀摇头，不吭声。

　　“什么意思？”

　　“不知道。”

　　顾昀重新钻回帐篷，倒头就睡。

　　陈赞扫了眼东边的方向，这一路走来，他根本无法理解顾昀的思维逻辑。

　　寒意越重，他头脑越清醒。

　　_____陈哥哥，我和严楚还有希望吗？

　　_____我不确定。

　　_____为什么？

　　_____你们不是一路人。

　　那他跟顾昀呢？

　　陈赞扫了眼黑漆漆的帐篷，她就近在咫尺，却像是隔了两座山。

　　周围有细碎的脚步声。

　　陈赞锐利的眸子扫过四周，脸上的情绪千变万化，最终划过一抹无奈的笑意。

　　“怎么弄这么狼狈？”

　　黑暗中，露出姜荨脏兮兮的小脸。

　　她哭丧着脸，抬脚就踹：“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疼死了。”

　　陈赞把姜荨拉到自己的帐篷，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用毛巾沾点水，把姜荨脸上的泥土一点点擦干净。

　　“嘶......”

　　“祖宗，你配合点行不行？”

　　“疼......疼嘛......你轻点......弄疼我了......”

　　“好好好......你别乱动......”

　　那声音断断续续，一字不漏的传到顾昀耳朵里。

　　她睁眼望着黑压压的帐篷，隔一会儿，重新闭上眼睛。

　　姜荨好不容易等陈赞把脸擦干净了，疼的眼睛通红，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陈赞板着脸，故意唬她：“你跟过来干什么？”

　　姜荨眼睛更红了，吓的。

　　她低着头不说话，手指揪住陈赞的衬衫袖子，拽了两下。

　　“松手！”

　　姜荨头埋的更低了，闷声闷气的说：“我担心你们。”

　　陈赞不想吃这颗糊弄人的假糖，狠心把她推到一边，语气严厉：“少给我说漂亮话，担心严楚就回去等消息，你在这什么都做不了。”

　　他本想说“不止什么都做不了，反而会拖后腿”，但见小姑娘一耸一耸的小肩膀，愣生生给憋回去了。

　　姜荨：“我知道。”

　　那委屈巴巴的声音，到底让陈赞心软了。

　　他和严楚等同于看着姜荨长大，小姑娘是真的没什么心眼，胆子也小，有点小聪明却不够在社会上立足。

　　姜家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谁都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但看着姜荨要哭不哭的模样，陈赞有点理解姜家人的用意和心情了。

　　太软了。

　　绕是铁石心肠，也被软化了。

　　陈赞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稍缓：“姜荨，你乖乖回去等消息，好吗？”

　　姜荨很轻的摇头，问：“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也在等......”

　　陈赞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想到那张照片，和顾昀的思维逻辑。

　　姜荨敏感的抬头，目光有询问的意思。

　　陈赞不想瞒着她，到底还是把他们知道的消息告诉了姜荨。

　　末了，沉声说：“我会把严楚给你平安带回来。”

　　有消息总比没有好，姜荨拿袖子擦眼泪，更委屈了。

　　“他又不是我的。”

　　陈赞筋疲力尽，费尽心思把人从帐篷赶回去，一番折腾，那点困意散个干干净净。

　　早上六点，顾昀睁开眼。

　　她睡着不怎么舒服，头晕脑胀，难受的厉害。

　　抬手揉着眉心，从帐篷钻出去。

　　阳光正好，是个好天气。

　　对面陈赞的帐篷敞着，里面空无一人。

　　顾昀的记忆逐渐回笼，想起昨晚听到的只言片语，眉头微微上扬，有点差异。

　　身体素质这么好？

　　陈赞一回来就撞上顾昀耐人寻味的视线，仔细一看，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

　　“怎么了？”

　　顾昀摇头，问：“不多休息一会儿？”

　　陈赞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说：“不用。”

　　“嗯。”

　　她没坚持，觉得陈赞在硬撑，多半是为了男人所谓的面子。

　　陈赞：“......”

　　那种看透不说透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落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干活，牛羊遍地跑，吭哧吭哧吃的正欢。

　　陈赞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点干粮，弄了半桶油备用，开车往西南的方向赶。

　　“我开吧。”

　　“你脚还没好利索。”

　　“身体重要。”

　　陈赞眉心皱的能夹死苍蝇：“顾昀，你不太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