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往情深

　　宸国惯例，开年后的十日，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皆可休假十日，这十日里，便可尽兴去做想做的事，当然，违反王法的事那是不能干的。

　　于是大街小巷老老少少都出去玩了，让平时本就热闹非凡的宸国更加热闹了起来。

　　然而谢殊却是在书房一连坐了十日，连管家都忍不住劝她：“大人再这样做下去只怕都要坐出病来了，还是出去走走吧。”

　　谢殊淡定地喝了口茶：“管家觉得我这正值青春年华的身体光坐一坐就能生病？我可身强体壮着呢。”

　　管家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自家大人从小便是这没事就坐着看书的习惯，任他说了无数次也没用。

　　“我可是听说坐久了对腰不好，万一日后落下病根，只怕要被左相大人嘲笑了。”管家深知谢殊的性子，凡是他劝不动的，只要把左相搬出来就解决了。

　　谢殊想了想，觉得管家说得在理，便拿着书站起来：“你说得也对，那我便站着看书罢。”

　　管家：“……”

　　算了，自己还是去算去年右相府的账目吧。

　　不过这都一连好久左相没来找过自家大人了，以往都是隔三差五地找来，近日竟都没见过左相的影子，好生奇怪，莫不是大人与左相闹了矛盾？不应该呀，他们小时候再怎么吵都没见过两人闹矛盾。难道真的是左相有了中意的女子便将大人忘了？那也不应该呀，左相可从来没因为旁人忘过自家大人。

　　管家叹了口气，这大人的事他也没理由过问，还是由着他们去吧。

　　谢殊在书房这么一呆，便呆到了十日后，祭天的日子。

　　祭天是宸国流传已久的习俗。天子在年初行祭天之礼，以求这一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宸国祭天地点在国都洛城以北的城郊，前人于此处修建了祭天所用的祭坛，经过后人的不断修葺，祭坛已十分完整且规模宏大。

　　天子祭天，自然也是宸国一年中最庄重的事情，毕竟事关国家一年之计，因而文武百官也是要到场的。

　　这天谢殊早早地便起了，这十日太过悠闲，闲得谢殊有些发慌。

　　文武百官皆要到宫里集合，然后与宸帝一同前往祭坛。

　　于是在宫门口的谢殊又一次碰到了刘钰。

　　谢殊心想，传说中的怕什么来什么么？自己特地起了个大早就为了早点进宫减小单独碰到刘钰的可能，结果还是让她碰到了。

　　谢殊见到刘钰，不知该说什么，打算待刘钰先开口，她再接话。

　　谁知刘钰竟然盯着谢殊不说话。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半响无言。

　　谢殊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左相大人来这么早？”

　　“阿殊为何也来这么早？”

　　“今日醒得早，无事可做。”

　　“挺巧的，我也是。”

　　谢殊：“……”一点都不巧。

　　谢殊无奈，只能道：“那便一同进宫吧。”

　　“好。”

　　谢殊庆幸刘钰没再多问什么，不然谢殊怕自己会憋不住与刘钰斗嘴。虽说斗嘴这么个事，以前是谢殊的乐趣所在，可是现在，谢殊老是觉得对不起刘钰，心里总感觉自己与刘钰对着干有那么点不太好。

　　谢殊一直告诉自己，她没有对不起刘钰，可是似乎没有什么用，心里那种心虚的感觉，见到刘钰一次，就多一点。

　　听说那许蝶每日都去左相府给刘钰送她亲手做的饭菜，也不知刘钰吃了没吃。

　　敢去给刘钰送饭，说明许蝶的手艺自然是不错的，若是刘钰喜欢许蝶做的饭菜，那就说明许蝶抓住了刘钰的胃，既然抓住了胃，那就离抓住心不远了。

　　抓住了心，嗯，那就很美好了。

　　可问题是，刘钰到底是吃了没吃？

　　谢殊想问，可又想起来许蝶这么个人，还是自己送到刘钰面前的，而且还是用的不怎么光明的办法。这要是直接问刘钰，他会不会把这事再提一遍？

　　但那日守岁时自己便已说过带口信的小厮并没有表明是自己约的刘钰，那这也算不上是骗了吧。

　　谢殊思考了一下，还是偏头对身旁的刘钰问道：“我听说许蝶每日都给你送饭，不知左相觉得饭菜如何？”

　　刘钰转头看了眼谢殊，半响道：“许蝶是谁？”

　　“……”这话可怎么接？

　　刘钰的回答倒是让谢殊有点发愣，“额，就是那日与左相大人私会的女子。”

　　这样总记得了吧？

　　刘钰闻言挑了挑眉：“阿殊倒还真敢提此事，私会一事，旁人不清楚，阿殊总该清楚吧？”

　　谢殊不知如何作答，毕竟这事，确实有自己不对的地方。但……

　　“左相大人这是何话，许蝶姑娘对左相一片痴心，我不过是帮个忙罢了。”

　　“帮忙么？明知我已有中意之人，还要将其他女子送到我面前，阿殊是想逼我成为一个不忠之人？”

　　“咳咳，这个，左相大人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我看那许蝶姑娘对左相一往情深，又是个贤良的女子，左相大人倒不如对许蝶姑娘多上点心。”谢殊发自内心地劝说。

　　“哦？她对我一往情深，我便要对她上心，那我对阿殊也一往情深，阿殊是否也该对我也上点心？”

　　谢殊闻言一愣，这这这？

　　谢殊四下看了看，还好没什么人，这话若是被他人听了，怕是要出事。

　　“左相大人还是不要开玩笑了，被他人听了终是不好，我们还是赶紧去见皇上吧。”说完谢殊拔腿就往大殿走。

　　刘钰跟上谢殊，不再说什么。

　　谢殊心里不乱是假的，毕竟这是在知晓刘钰中意自己后第一次听到这样直白的话。

　　那我对阿殊也一往情深。

　　谢殊觉得，儿女情长这种事，果然让人伤脑筋。

　　谢殊魂不守舍地跟着到了城郊的祭坛之时，已将近午时。

　　为表示对上天的虔诚，除了皇上以外的人，都是要步行前往的。

　　谢殊到了祭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三魂七魄，却发觉自己的腿脚酸软地不行。

　　管家说得对，自己确实该多出去走走了。平日里出门都是坐马车，在府里也都是呆在书房，实在不太好。